由买买提看人间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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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mily版 - 师姐不是随便的人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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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文字转载自 Detective 讨论区 】
发信人: Augustine (WORDS WILL ALWAYS RETAIN THEIR POWER), 信区: Detective
标 题: 师姐不是随便的人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Oct 23 02:43:36 2010, 美东)
发信人: mind (mind), 信区: Joke
标 题: 师姐不是随便的人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Oct 22 22:23:04 2010, 美东)
访问数:1581 回复数:41
楼主作者:暗夜色 发表日期:2009-3-2 12:00:12
师姐不是随便的人1
发信站: 两全其美网 (Sat Feb 28 13:47:58 2009), 本站(lqqm.net)
我那些师兄师姐都是同居而不婚的。
导师说,这叫无照驾驶。
我由此得出如下推论:
老婆是有照的,是私车。
情人没照的,是走私车。
小姐不用领照,是公交车;
容量大点就是空中客车;
再大点是列车;
阅人无数的叫巨轮。
小姐和客人做是公交。
老板和女职员是空交。
老板和男职员的老婆是立交。
老板、老婆和二奶构成双轨交通;
二奶被发现,老婆不闹是并轨,老婆闹了叫出轨。
所以,《婚姻法》是《交规》。
婚姻登记处是交警,发证时见一次,再见时肯定是出事了。
我在电影院门口等胡蝶师姐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交通”问题。
这个师姐现在是三年级的博士。
古语说,人分三类:男人、女人、女博士。
不过师兄们常说胡蝶师姐是女人中的极品。
在身心两方面都是。
身体——
一次她盛装出席导师的生日宴会。
大家就觉得白花花一片,忽然进了包间。
导师为之跌杯,师母为之变色。
师兄们,“哇,你今天看起来好……”
“性感”比起师姐本人的用词就太没质感了。
师姐说:“肥沃!”
只有土地才是肥沃的。
只有土地才仰面朝天,等待犁铧和种子。
至于心理——
师兄说:Open!
对这个英文词的训诂是这样的:
它是一个形声和会意字。
O是形旁,一个套子。
Pen是声旁,同时也会意为男人的笔。
所以胡蝶师姐走到哪里只需要这两样。
所谓月亮走我也走。
太阳走我也走。
白人走我也走。
黑人走我也走。
师兄说,她在心理上面对麦当娜也无愧色。
胡蝶师姐对我很照顾。
迎新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帮着新生拿东西。
“这个学校,好人不少,直路不多。”她说。
她用粉红的手绢扇着。
时而将乳沟里积聚的汗水揩出来。
我没意识到我在看那里。
直到她用香气嚣张的手绢拍了我的脑门。
“非礼勿视!别跟你那些禽兽师兄一样。”她圆润的杏眼瞪人也不疼。
宿舍楼门口本就一堆人呐。
我没敢看旁人,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是红烧猪耳了。
之后偶尔会在校园里碰到。
她会问我上什么课,该选谁的课,不该选谁的。
但我有一门必修课,恰是她说过的最不该选的。
她说,这老师——怎么说呢?
就比方说占一个茅坑不拉屎,你说他便秘。
占两个不拉,说是练韧带呢。
占三个不拉,那是模仿北京西站吗?
我说,人越老越喜欢头衔呗。
但我奇怪的是每次这门课,她必到。
有几次同门聚会师姐替我喝了好多酒。
师兄们都知道我一喝酒,就红得跟扒猪脸似的。
但他们每次总编排理由灌我。
师姐很仗义,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们的说辞。
“今天小熊生日嘛。”师兄甲说。
“你那天从你妈肚子里爬出来是因为喝高了?”师姐说。
“今天小熊理了新发型,庆祝一下嘛。”师兄乙说。
“哪比得上你切阑尾隆重啊,来来给你庆祝一下。”师姐说。
“今天小熊最后一个到的,该罚酒啊。”师兄丙说。
“那我第一个到的,我那份奖励不要了,把小熊的酒免了。”师姐说。
“今天小熊气色不错啊,桃花朵朵,预祝一下。”师兄丁说。
“喝成残红满地,桃花运你赔得起啊?”师姐说。
师兄们黔驴技穷的时候就这样:“小熊,是男人就把这酒喝了。”
师姐就站起来,“是男人就掏出来比比,谁小谁把酒全清了。”
他们就全低着头,扑哧扑哧地笑作一团。
当然,也有师姐不来的时候。
师兄反而没有灌我的动力了。
胡蝶师姐就像万有引力,师兄们说来说去总会言归正传。
说她。
说她今晚上没来肯定是“出车”去了。
什么出车?我不明白。
咳,该给你补上这门必修课了。
你胡蝶师姐老厉害了。
从硕士时候开始就和一个男人那啥了。
商业精英,如假包换的。
长得像张东贱。
身材像吴宴猪。
座驾像饱屎捷。
床上像贝憨母。
上了博士以后,更是板上钉钉了。
她宿舍的灯晚上基本没亮过几次。
可为学校省老电了。
但能量守恒。
这边省电,那边在商业精英的小别墅里通宵达旦。
旁边宿舍有人看见,一次她行色匆匆地往楼下走。
忽然拎的箱子盖开了。
哗啦一下,撒出一楼梯的东西。
哎呀妈呀,都是进口套子啊。
人家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说:懒得收拾,回宿舍再拿一箱吧。
我问:“这些都是你们yy吧?”
师兄连连摇手。
YY也是旨在养生啊,谁敢拿她做YY对象。
一不小心就成了贾瑞了。
“那个人叫什么?”
“哼,不用问,肯定姓黄。姓黄的喜欢包车啊。黄包车嘛。”
男生平安渡过京华大学校园生活的第一条:
不要学庄子梦蝶。
但我躺在床上一入思春恍惚时,常常浮现她。
我已经25岁了。
觉得自己已经发育到如箭在弦了。
真他妈奇怪了。
我长得也不丑,也没有缺边少角的。
也是重点大学出来的。
怎么就没女生示好呢。
现在已经是博士一年级了。
本科生提到我们,总在博士前冠以“老”字。
还从没干柴烈火呢,就要老木寒云了吗。
胡蝶师姐对我似乎很温婉呢。
在一个冬日阴昏的午后,我一条三角裤暖暖地卷在被窝里。
在梦里觉得她的身体像充气娃娃,摩擦的时候发出塑料特有的声音。
如火如荼的春梦忽然被手机声打断。
心理和生理都很不爽。
谁?我恼了。
你师姐,怎么啦,尿床被人看见了?
一听是她,我立刻从欲火熊熊中跳出来。
感到自己太猥琐。
而且有点怕她。
她让我和她去“水木年华”搬些花。
买花就是买花,怎么是搬呢?
她说她要买几十公斤呢。
干吗,砍柴啊。
她故作轻蔑地扫了我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们把三百块钱的玫瑰运到她的宿舍。
“怎么谢你?”她把羽绒服脱下来。
里面穿的肉色织纱背心非常紧身。
我急忙扭过头,“这点小事,谢什么。”
“这样吧,我教你开车。”
“开车,呵呵——啊!开车!”
我猛然想起师兄们说的“出车”,该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这点小事,啊什么?男孩子总要面对的。”她神情很坦荡。
真的,是坦荡不是放荡。
我虽然慌张,但还是能分别的。
那口气就像扫舞盲似的。
我支楞着一对红烧猪耳出来了。
晚上在msn上,我看见了她也在线上。
她当天的用户名叫“金风玉露一相逢”。
我看着她的头像图标,忽然感到她似乎也在看着我。
我同屋说:“嘿,咱师姐怎么忽然也假纯了。”
过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了。
“明天晚上你来吧。记得刷牙洗澡啊。”
“我买了明天晚上的电影票。”
“《情人》?我也买了。一起看。Foreplay。”
“……”
我当时的心态就像后花园的小姐碰上书生。
好一阵子的半推半就。
我兴奋,终于人生中领到我那份面包。
我又害怕,她是武林高手,我只是功夫片影迷,会不会太丢人。
我犹豫,我的第一次给了她这样的人,亏不亏啊。
她很好,可是师兄们嘴上的黄包车总让我觉得跌份。
就好像北方农舍屋檐下的玉米串子又加上我这么一个棒子。
就好像南方窗口上挂腊鱼的铁丝再串上我这么一条干沟鱼。
但欲望战胜了一切。
我还用所剩不多的钱专门去买了一条雪白的CK内裤。
并且打算事后保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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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2 12:05:00
现在我就在电影院门口。
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胡蝶师姐。
今天打扮得很淑女啊。
连头发都拉直了,而且梳成两个辫子,还带了白发箍。
“师姐,你这样很像去试镜。演哪一出啊。”
“怀旧电影嘛,一会儿看我像不像那个年代的啊。”
虽然不是一起买的票,但师姐几句话就把我邻座的那个学生搞定。
我们俩终于坐在一起。
但女人很奇怪啊。
她看着看着就很入戏了,也顾不上跟我嘀咕了。
今夜我的大戏在后头呢,这让我根本无法记住电影的情节。
我一直在把广电总局剪掉的胶片不断放映。
出了电影院。
来到她楼前。
我不好意思说上去。
她竟然也没提上楼的事。
“晚上天气怎么突然冷起来了,”我说“我看我先回去吧。”
“记得下次事前不要看这么败火的电影。”她说。
我一个人怅然无措地走到湖边。
冰冻得很厚。
这怎么怪我呢?
侮辱啊,侮辱。
被这样一个女人给耍了。
我心里一下子把师兄们调侃她的外号都想起来了。
但我又不信她真的是存心耍我吗。
咳,或许可以归结为一个美学问题。
她被电影熏陶了。
而电影被我践踏了。
是我不对。
我不应该看电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三级片场景。
我应该好好看,深刻领会《情人》的主旨。
然后跟她探讨电影语言、叙事技巧、画面调度、人物塑造。
外围清扫干净了之后,她或许自己会说“来吧,谈谈性爱。”
快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不是她是谁。
我尴尬地笑了笑。
但我没有停留,想直接回宿舍去。
刚刚给自己做通了思想工作,一看见她,阶级仇恨又上来了。
胯下之辱啊。
胯下已然大动,但竟然未遂。
她一把抓住我。
“对不起,女人就是一阵一阵的。一切照旧吧。”她说。
“哦,不了吧。我觉得之前太……”我没好意思说自己猥琐。
“你不跟我走,我就拽着你。”
我害怕我认识的人上完自习回来看到。
更何况,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心。
我再次来到她宿舍楼前。
门卡划开楼门的声音,平时在熟悉不过了,这次让我一哆嗦。
进了宿舍。
哇,灯一开,看见满屋子满地的玫瑰花瓣。
地上是红的。
床上是白的。
“我们俩今晚上像拍《橘子红了》。”
“来吧,是红是绿你自己挑。”
我忽然注意到她的脸有些白。
她说可能在我宿舍楼前等得太久了。
可是她的声音有些抖,很反常啊。
她把灯关掉。
“一片黑,衣服放哪里看不见。”我说。
“就扔到地上吧。反正都是花瓣。”她说。
我仍然留着内衣内裤,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
她很香。
但她也像木乃伊一样躺在那边。
我们中间的空隙难道是给别人留的?
“师姐,你怎么……”
“你是男人,可以——主动些啊。”
可是我还不是男人呢。
她为什么这么木?
今天兴趣不佳?
不会啊,显然屋子里事先布置了一番的。
买花看来也是事先蓄谋的。
对我没感觉?
那干嘛叫我来。
况且我觉得她对我应该有好感的。
刚才在路灯下面甚至看出她眼神有点哀怨。
她平时面对我师兄们的眼神里有一首歌——“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们的是猎枪
。”
忽然她的指尖碰到我的手。
很凉。
我抓住了她的手。
我青春期之后第一次把一个女人的手握全了。
凝脂。
真的就像一块凝脂。
光滑,又有些韧劲。
此刻凉凉的,或许是我的手太烫了。
我把她的手换给左手,右手战战兢兢地伸向她。
对着路地点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那里软软的,凉凉的。
“这是什么?”我问。
她没有出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可叫噤若寒蝉了。
我把手全落实了。
觉得手心被填满了,而且还不足以覆盖。
乳房。
隔着薄薄的内衣,也能感觉到那里是蓬勃的地方。
忽然,她猛地侧起身子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那一刹那,好像她身上有无数的触角将我穿透。
我感到她也开始变得灼热了。
我们就这样僵硬而兴奋地拥抱着。
谁知过了多久。
在她怀里,我更明白我好像没她高,也没她重。
她战战兢兢地把手放到我下面。
我感到很尴尬,或许是害羞。
我也将我的手伸向她的下面。
忽然手指好像踩空了,陷了进去。
那里很热,很湿。
太奇怪了。
我低低的惊叫了一声。
这一声好像也把她惊醒了。
她倏地抽身挪开。
我们中间又可以躺下一个人了。
2#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2 12:07:00
“我不明白。”我说。
“那我告诉你吧。”她说。
“你怎么好像跟我一样嫩?”
“我本来就跟你一样嫩。”
“你不会还是……”
“我就是一个处女。”
我腾地坐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娘。
“to be a virgin,呵呵……”
我黑暗中苦笑着,心想你学麦姐够神似的。
我要开灯找我的衣服。
“求你不要开灯。”她急忙说。
“行了,你要学就学全套,干嘛这么涮我?”
“我不是涮你,我真的喜欢你。”
“yeah,爱我?就给我。呵呵。”
“我很想给你,可是不想这样给你。”
“哪样?”
“我不是你听说的那样。”
“不是听说啊,我都睡到这里了,还是听说吗?”
“你是唯一一个躺过这张床的。”
“为什么?”
“喜欢。”昏暗中,看见她用被子擦着眼角。
“可是你不是有个男人……”
“知道你迟早会问的。”
那个男人不姓黄。
但有钱是真的。
他们是在一个科普杂志举办的招待会上碰到的。
那次只有他们两个认真地填写杂志发给嘉宾的读者调查表。
因为他们俩都是这份杂志的铁杆。
更巧的是他们俩竟然是同一天生日。
那天和我们去买花,其中四朵花形最完美的送给了他。
他今年四十。
两人很谈得来。
她快人快语,脑子也灵光。
他在经营之余觉得她很解乏。
终于他把她请到了他的别墅里。
那天晚上,“我也一直没说要走。他也没说要送我。”
就那样,在花园里两个人坐着。
“我觉得他如果提出那个要求,我也不会反对。”
但他忽然告诉我他的一个隐私。
他三十岁的时候就得了睾丸癌。
发现的早,用化疗控制住了。
但鸽子卵从此只剩两颗豌豆那么大。
成了地道的摆设。
老婆带着孩子和一大笔财产去加拿大了。
他就一个人,而且终年要注射雄性激素。
“啊,他是个没有——”我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
“请你不要这么说。”
他在遇到胡蝶师姐的时候,心情很糟,正隐隐考虑自杀。
但这个年轻女孩对他的热情让他一点点安静下来。
“不是雄性激素让他成为男人,是爱。”
她更加频繁地去他的家里。
甚至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
他们成了家人。
“这就是‘黄包车’的谜底了。”她说。
“那你爱他吗?”
“如果他的身体完整,或许会。但现在就像爱爸爸,或兄长。”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我觉得自己很猥琐,因为来的意图是这么卑微。
就是想在一个随便的人身上结束处男的生涯。
好像这样做对方没有任何代价。
即使是对一个随便的人做这种随便的事,只能说自己更随便。
我摸着黑找我的黑色毛衣。
“小屁孩,你爱我吗?”她问。
“我们的衣服都绞在一起了。”我说。
3#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2 12:11:00
“爱”就一个字,连着一堆事。
所以,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那天晚上,我一肚子的五味杂陈,悄悄掩上门,心想我什么都没带走,什么也没留
下。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可实际上却偏不如此。
我得承认,这件隐秘的半截子事儿弄得我神思恍惚。
尤其害怕在路上,梆唧一下子撞见她。
说啥呢?
那天晚上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她的皮肤,给我的感觉是那么深刻、那么持久。
她的手很滑很腻、她的乳房很满、很劲。
甚至我的小弟感受到的她的手指,只要在睡前一想起来,表皮上的每一丝神经都好
像被神
秘的火焰烙伤了一样,不断传导着一波波奇妙的感觉。
难怪古人苦口婆心地劝诫男女授受不亲。
肌肤之亲,尽管是如此肤浅地亲昵,都会让人的心里发生这么离奇的变化。
人类大概是皮肤最为饥渴,但又对皮肤的接触最为堤防的动物了,而中国人更是对
皮肤桎
梏的最严厉的族类,因而中国人的皮肤也最饥渴。
从这个角度说,我那天晚上的行为至少有一半是皮肤饥渴造成的,这是一种中国人
的通
病,只不过在我身上表现出症状而已。
我自然是错了,但罪责有限。
不管师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并非是因为爱她而去找她的。
这样的目的虽然龌龊,但比双方都有所付出之后,我再扯谎说爱她要正直一些。
我迅速积聚着这种起点卑鄙但终点高尚的勇气,希望能尽快碰到师姐。
本来在这个园子里,遇见师姐大概总是两三天里定会发生的一件事,然而,过了一
个礼
拜,都没有撞见。
难道这件事让师姐在乎了?
跑哪里疗伤去了?
但就在这段七上八下的日子里,聂小鱼突然又出现在我生活里。
就像皓月当空,一扫心中的乱云飞渡。
那天晚上,正在1034和李玄下围棋。
李玄和他双胞胎哥哥李白除了长相之外,几乎没什么共同点。
他的布局就像他的五官一样工整,定式就像卟告一样周密,别人和他下棋开局总是
要落下
风,但他最怕战斗,每当对手鱼死网破,祭出无理手,他精巧的鼻尖就冒出一层细汗,
急了的
时候,他细长的手指拈出几粒棋子往棋盘上一撂,“脏谱,谁和你下这肥豚打滚儿的臭
棋?”
正下着呢,突然听见宿舍外有人叫,“小熊,丫的躲哪儿打闷炮去了,赶紧过来喝
酒。”
内力如此深厚的人不是大内,又会是谁。
大内名叫芮金州。
和我从本科到硕士都是同学。
因为觉得“西班牙语真他妈美丽”,跑到西语系读博士去了。
他老爸是中南海里出入的人。
我们常戏称他老爸为“尚书房行走”,或曰“行走大人”。
大内的老爸或许一辈子谨言慎行。
到了儿子这里完全倒行逆施。
大内一米八的个儿。
貌秀,长发,但出口成脏,像不离粗口的金城武。
李白因其粗悍,称其为芮酷,后升级为内裤。
大内虽然是80年出生的,但总往老人堆里拱。
动不动就说:“那些无脑儿老嚷嚷什么80后80后的,把尿后吧。”
“什么日子,又吃喝?”我问。
“嚼口咸菜还挑个屁日子?”他径直过来,大手在棋盘上一划拉,“常昊都被打成
长嚎
了,你们还玩这种取悦小韩民族的游戏?”
我们宿舍里,几张凳子拼在一起,摆了几包花生、豆腐干、咸鱼,两瓶小二。
“行走大人啥时候在主席新年团拜的时候,给咱们兄弟几个安排一张桌。让咱们也
吃顿国
宴。”李白说。
“靠,昨儿还被生拉着陪吃了一顿呢。什么烤酿螃蟹、鲜菇烩莲、纸包鳟鱼、炮绿
菜苔、
樱桃萝卜、豆面团、炸馓子……说了多少次了,也就北京中高档馆子的水准,你们随便
卖点精
卖点血就能戳一顿了。”大内说。
老葛哼着小调,翻出一盘卡带,塞进录音机里。
传出很复古的歌声,“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大内嚷嚷:“老葛,我给你烧香了,你快把那动静给我灭了。老觉得我们家门口儿
卖盗版
碟就是他。整日里装大尾巴狼,表情特严肃:‘兄弟,要好盘吗?欧美的日本的都有!
便宜。
’长得跟一根黄瓜似的,刺还没刮干净呢,丫开始装纯情。”
“老远听见你骂人。积点口德。”小琵琶赵春不知什么时候在门口了。
还摆出了很明显的芙蓉曲线。
“积口德能保证下辈子不兔唇不痔疮吗。正发愁没有音乐助兴呢,你来的正好。”
大内
说。
“要我的时候就想起人家了……”赵春嗔怒。
“春儿,以往场面太小,你不能自贬身价吧。”大内说。
4#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2 12:13:00
赵春,这个奇人也是我们同班。
从本科起就天天抱着把情趣内衣颜色的吉他。
他也喜欢扎堆儿,尤其喜欢在众人面前演奏。
实际上他又腼腆。
大家要是特认真,竖起耳朵听,他就开始脸红心跳,方寸渐乱,曲调开始朝弹棉花
的音频
靠拢。
但要是他弹完一曲,没人叫好,没有掌声,他又跺着脚、尖着嗓子嗔怒道:“你们
这些傻
老爷们,耳朵眼儿都结扎了。对着一群猪弹还能听几声哼哼呢。”
赵春立刻屁颠屁颠地抱着肉红色吉他来了。
他靠在门框上,翘着兰花指不住地摩挲胸口,白着眼睛看着大内,“累得人家胳肢
窝里都
出汗,也就是你,换了旁人怎么我也不来。”
李白坏笑着上去,“春儿,我替大内给你顺顺气。”
说着在赵春胸脯上上下下刮起来,“哎呀妈啊,几天没见变这么大。你是发育了,
还是做
手术垫的?”
赵春呸了他一口,“挠你。”
赵春说要先唱《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大内急忙摇手说,“能换一首保洁大嫂不会的吗?”
赵春用纤细的中指撑着下巴,寻思了片刻,“那行,那还是唱我最拿手的崔健吧。”
我们立刻全都双手合十,求他千万别。
“哥几个刚吃了不少东西,一听——容易浪费粮食;再说以后听崔健现场的时候,
万一想
起你的调门,忍不住哏,崔健不得拿鼓槌犇我?”大内说。
“你听崔健现场?他非把你那长毛拔干净了事。还现场呢,现场给你整容。老崔肯
定觉得
你忒眼熟,当年你不是唱什么‘让世界充满二’,二来二去,连中分都不梳了。”赵春
恨恨
道。
就这当儿,就听见赵春身后一个人问:“曾国雄在吗?”
赵春一哆嗦,回头一看。
只见两个女生。
叫我的那个是我老乡,叫米四淑。
旁边的那个女孩,皎洁清新,昼如花,夜如月,不就是聂小鱼吗?
我知道屋里认识聂小鱼的决不止我一个。
去年迎新的时候,她一出现,就无数男生要带她去宿舍。
这也是高年级学长进行师妹普查最重要的场合。
我讪讪地被隔在几重人外,但她的长相却让人一见难忘。
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发如墨、眉如烟、瞳如漆。眉头轻轻蹙着,眼眸如水。
“她站在那里,旁人如同草木。她轻移莲步,整个世界都成布景。”
这据说是他们一次上课前,一个男生勇敢地黑板上写给她的献诗。
我想这个男孩说出了很多人的感觉。
也包括我。
5#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2 12:17:00
“啊,是你啊,进来坐。”我站起来,走到门口。
里面的人立刻各自整理衣冠,拿出自认为最帅的表情。
“不用啦,我跟你商量件事儿。”米四淑说。
她把我拉到一旁。
原来她们俩都选了熊士高的“审美与生活”这门课,作为期末作业,熊老师要求他
们不要
自己凭空玄想,炮制出一篇毫无意义的论文。他让学生自己设计一个跟实践相关的审美
实验。
米四淑和聂小鱼分在一组,她们设计的实验叫“合影留念”。
她们俩要分别化装成梦露和林黛玉的样子,在公共场所要求和陌生人合影,对方只
能二选
一,看看最后各自能得到多少合影。
“挺好玩的,那你们跟我商量什么?”我虽然觉得这个实验有点naïve,不过
竟然有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跟聂小鱼接触,实在没有理由推托。
“显然啊,缺一个拍照的啊。”米四淑说。
她们选的地方是个酒吧
出了京华大学西门往北走不远。
圆明园南墙外。
难怪名字叫“灰烬”。
也真够唯物的。
盖房子就怕火,即使不取天一生水的深意,也没这么咒自己的。
俩人似乎事先跟酒吧打好了招呼,更了衣之后,就出来了。
还真不含糊,不知道俩人在哪里鼓弄出一身行头。
米四淑本来眼睛不大,身材也一般。
尤其是两个颧骨很高,就像我另一个老乡唐黄秋说的,将来她的孩子可以抓着这两
块颧骨
做引体向上。
但戴上金黄假发、描着大黑眼圈、涂着厚厚的粉底、嘟着两条香肠嘴唇、箍上一件
紧身风
骚的白色百皱裙之后,还真是性感不可方物。
聂小鱼穿着粉色的长裙、水绿的短衿、戴着蝴蝶髻假发、别着两件朴素的珠花,她
没描眉
敷粉,因为她的神情本来就像。
酒吧里的人打起了口哨。
我轻轻鼓掌,“哇,好专业!”
四淑给了我一张表格,里面有性别、年龄、人种等参项。
“小鱼,你说你们俩今晚谁能获得合影次数多?”我问。
她浅浅笑了笑,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呢?不知道、无所谓、毋庸置疑,还是不想回答?
看上去这个女孩今晚上情绪不高啊。
“别愣着,进来人了,快去问。”米四淑说。
我的工作就是进来个人,就上去拦住,说明我们在做一个研究,让他们选择两个人
中的一
个合影,我用易拍得咔嚓一下,然后把照片送给合影者,并在表格上作记录。
我本来以为找聂小鱼合影的人肯定有压倒性优势,米四淑真是不大明智,自找的相
形见
绌。但结果真是让我大吃一惊,米四淑获得的合影次数一直保持领先。
我靠,真让我想起屈原的话了,“路申辛夷,死林薄兮”,还有“白沙在涅,与之俱
黑”等等,不论中国人、黑人还是白人,普遍都这么感性。
感性这东西,十有八九瞄着性感。
不过,聂小鱼似乎并不在乎这种比照。
她只有合影的时候才强制自己脸上的肌肉呈现出一种特别表层的笑容,大多数时候
好像一
直都在走神中。
米四淑就很投入,很快意地跟各种肤色的合影者构思pose。她还跟waitor要了一个
落地
扇,吹起她的裙子,她频频做出梦露的经典姿势:用双手把飘扬的裙摆压住遮羞。
这时候,进来两个男人,看样子不是韩国人就是日本人。
我看见他们背后的T恤上有一幅东北的地图,我刚在一塌糊涂上看见过。
好像是俄罗斯的输油管线,一条是通过中国的安大线,另一条是对日本更有利的安
纳线。
图上安大线被划了一个夸张的大红叉。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应该是日本人了。
两个人似乎看到了先前别人的举动,也跑过来要合影。
我跑过去把她们俩拉到一边低声说,这两人是日粹分子。
“那就不跟他们合呗。”聂小鱼淡淡地说。
“哪有那么便宜,我要合,看我的吧。”米四淑说。
米四淑笑嘻嘻地把两个日本人拉到一左一右,我数一、二、三!她忽然伸出舌头,
两只手
同时伸出中指。
我把照片给了两个日本人。
他们本来狎媚的表情忽然凝固下来。
他们嘴里咕咕哝哝一番,估计没什么好话。
忽然其中的一个转过头把照片狠狠摔在米四淑脸上。
米四淑正在那里洋洋得意呢,没提防,被照片清脆地拍个正着。
“操,妈的,你有毛病啊?”米四淑咆哮道。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那家伙骂道。
米四淑立刻脱下高跟鞋扑上去。
聂小鱼愣在那里,小脸发白。
我从小到大基本都是挨打的主,从来不敢主动挑衅。
不过连同行的女生都出手了,我也不由得恶从胆边生。
这俩日本人看来深受家风熏陶,压根就没有好男不跟女斗的意识,一使劲就把米四
淑推出
老远,让她狠狠地坐了一大屁墩。
米四淑一时爬不起来了,大声叫:小日本打人啦!
只剩我以一敌二,立刻就被这俩家伙扣住胳膊。
酒吧里的人开始围拢过来,waitor也上来了。
就这当,就看见一个抄起一庞然大物,梆地一声砸在其中一人头上。
俩日本人惊吓间立刻松开了我。
原来是一个黄头发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一把吉他。
“我不能容忍你欺负女人,尤其是我的偶像Marilin。”他说。
其他围观的人也开始嚷嚷,“你们在这耍流氓啊,小心我报警。”“报什么警,在
中国地
界上再犯你们爷爷的毛病,就让你们尝尝晚清十大酷刑。”……
俩人见状不妙,又看了看我,悻悻而去。
米四淑揉着屁股走了过来。
“谢谢你,大侠怎么称呼?”米四淑问。
“我叫顾爱德。喜爱的爱,道德的德。”他说。
“哇,起名的人太有才了,不过,你不太像中国人啊。”米四淑说。
“名字这么中国,肯定不是中国人。”聂小鱼说。
我想,他应该是个混血,中文又这么正点,估计老妈是中国人。
“我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法国人。家在美国。我在旁边观察好一会儿了,我觉得
你们这
个调查还真挺有意思的。”他说。
果然如此。
“是啊,出来之前没卜一卦,真扫兴,碰上这么俩东洋浪人。”米四淑说。
“以前只见你嘴厉害,没想到动手也这么凶。以后我要敬而远之了。”聂小鱼说。
“这可就错了,她厉害,你恰好躲在她的羽翼下求平安啊。”我说。
“看你们把我说的,我成了猛禽啦。而且——再厉害的女生也需要保护,要不是今
天顾
——什么来着,我们可糗大了。”说话的时候,不断地用眼睛扫描顾爱德。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打人。”
“真的?”
这可真让我们大吃一惊。
出手这么猛,就算加入洪兴都有个混的。
顾爱德提起那把吉他,“要是真有经验,我决不会拿这把纪念版吉他砸人的。”
6#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2 12:18:00
顾爱德今年刚来京华大学。
他跟“灰烬”的老板阿甘关系不错,阿甘请他到这里做歌手。
顾爱德也想通过这个地儿,多结交些人物。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个酒吧不是小鱼小虾搔首弄姿的音乐地摊。
相反,这个酒吧跟京华大学校内的《麦田》和“天光云影沙龙”构成了这个大学最
重要的
文化圈。
除了摇滚和民谣的牛人时常在这里飘过之外,那些搞电影、话剧、艺术的前卫分子
也在这
里偶尔冒冒泡。
这里守着京华大学,精英文化毕竟还是希望这个国家最牛B的大学生作观众的。
尽管他们可能很嘴硬地说:我他妈才不在乎你的评价呢。
海明威还为了这跟一个小报记者动全武行呢,他都在乎。
灰烬的人气当然不止是地利而已,决定性的因素还是老板。
老板阿甘在社会学系也是教授,成名很早,后来自己玩户外。酒吧里到处都能看见
他跋涉
地球各处的存照和搜罗来的奇风异物。
对这个人,我都是片言只语从大内那里听到的,大内崇拜的人我觉得都是非仙即道
的高
人,但我想即便如此,他们这儿的咖啡也不会跟街客或可口可乐那么便宜吧。
偶像是很贵的,前卫是很费的,我这等阶层,生生地被透明的玻璃墙跟文化高端人
士隔离
开了。就像李白同学说的,人民币就像一个“篦子”,币多币少,就好像齿缝的宽与窄
,把人
民篦出不同的批次,也就是社会阶层。
7#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2 12:21:00
我们几个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两瓶百威。
我说,就别给我倒了,绝对是浪费。
聂小鱼也说她不能喝,让waitor给她来白开水。
“本来就不打算给你们喝,又不是大碗茶,能每人倒半杯吗,在这儿喝啤酒整瓶吹
,不用
杯子。”米四淑说。
顾爱德对聂小鱼说:“要不给你要一杯‘蚂蚱’吧。”
聂小鱼瞪大了眼睛,我急忙说:“我们学不了法国人,吃不惯昆虫。”
“哦,你们误会了,我是说GRASSHOPPER,一种鸡尾酒。”他说。
“我从来不喝含酒精的东西。”聂小鱼连连摆手。
“说它是酒,还不如说是甜品,颜色很好看。”顾爱德说。
“好啊,好啊,点上点上,今天晚上不如玩个痛快。”米四淑说。
“你不适合这种酒,换个别的吧。”顾爱德说。
“我为什么不适合?——也是,我要吃甜点还不如去好利来,那我点个特别的,泰
奎拉日
出怎么样?”
顾爱德笑了笑,“大概——也可以。”
“咳,你别装蒜了,点个适合我的。”米四淑看出顾爱德言不由衷。
“那就天蝎吧。”
“蝎子尾上针,最毒妇人心,你是不是这意思啊?”
“不不不,现在正是天蝎座照耀的时候,我猜你是天蝎座的。”顾爱德谦和地解释。
“我平时最讨厌别人在那里煞有介事、装模作样地说星座了,俗得要死,尤其是男
的,恨
不能把他扔火星上去,那空气薄,星星亮,说个够。”米四淑感到有些扫兴。
顾爱德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我很喜欢天蝎的故事。星座不是预言,就跟所有
的迷信
一样,你越相信,就越觉得灵验。”
米四淑又笑起来,“好啊,好啊,早听说天蝎宫后劲足,咱们都得喝,看看最后能
发生什
么。”
我一直在盘算一件很农民但也很实际的事情,谁来买单啊。
两个女孩肯定是先天豁免的,那就是顾爱德和我了,我身上只是点碎钱。这个混血
儿不会
最后说:我在美国,大家都是AA的。
那可晕死我了。
五颜六色的鸡尾酒上来了。
我只尝了一口金黄色的天蝎宫。
摆在聂小鱼面前的“蚱蜢”,好像一杯菠菜汁。
“你们先坐,该我上场了。”顾爱德说。
“我能不能点歌?”米四淑说。
顾爱德愣了片刻,大概他觉得点歌这种事只应该发生在《知心爱人》回荡的夜总会。
不过他立刻谦和地问,想听什么?
“Hotel California,我还没听过现场版的呢。”米四淑说。
“我想听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 for you”沉默良久的聂小鱼突然高声说。
顾爱德伸了伸舌头,“你们是认真的吗?”
“是不是有点俗?”米四淑说。
“哦——还好,不过——我不一定唱得好。”
我对摇滚乐几乎一无所知,也就是能说出崔健、黑豹、唐朝几个大牌的名字,算是
地道的
滚盲。对流行音乐差不多也是“流盲”的水平。
顾爱德的吉他弹得真不赖,一双手上下翻飞,像两只互相追逐的鸽子。
米四淑跟着吉他的节奏抖着肩膀,“这段SOLO真有工夫啊。”
聂小鱼有点落寞,看着我也有点百无聊赖,就说:“记得去年迎新的时候,我还看
见你
呢,小米说你已经是博士了,我还真不大相信,你比我高这么多年级。”
“是吗,其实也没高很多,我本科完了读的是直博,相当于大五——迎新的时候人
很多。

“可是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
“是吗,我就记得你是一个人来的,好像没有家人陪,这真是很少见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博士跟导师是不是很密切啊?”
“比本科当然近多了,像师母的生日,导师不一定记得,师姐肯定得记着。”我说
。忽然
间师姐的杏核眼、白膀子随着“师姐”这俩字蹦了出来。
“那多好啊。还不知道今后我跟谁呢?”
“我们导师就很好啊,你要是成了我师妹,肯定万千宠爱集一身。”
“可惜我喜欢现代文学。”
“那跟熊士高啊,他学问好、长得帅、口才棒、人品高,我有时还觉得自己当初选
专业为
啥不选现代文学呢。”
“他?——还不知道毕业时么怎样呢,到那时候估计他周围的人都围成千层饼了。”
正说着话,忽然见大内、李玄从外面进来。
8#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2 12:22:00
大内果然是夜生活老练的人,在忽明忽暗的酒吧里立刻就看见了米四淑的金黄色假
发。
“嗬,离远了看还以为你顶了张大鸡蛋饼呢。”大内对米四淑说,然后就坐在我们
一桌。
“呦,大德今天怎么了,唱这种大路货?”
看来,大内跟顾爱德也熟。
“你要不愿意听,我给你支一招,把你鼻毛拧成两股,把耳朵塞紧。”米四淑说。
嗨,大内和金城武的差别可能也就是鼻毛太长了。他只要两三天没剪,就如同插着
两管毛
笔一样。
李白说你要是真懒得剪,就把胡子蓄起来,鼻毛、胡子、耳毛连成一片,跟三北防
护林似
的,多壮观。
“这是米四淑点的。”聂小鱼说。
“哦,我说呢,那些摇滚菜鸟才如数家珍的‘经典’,大德唱得还这么认真。原来
是献歌
呢。不过怎么说呢,这歌选的有点离谱。”大内诡秘地笑了笑。
“怎么了?”聂小鱼问。
米四淑假装不予理睬,但显然在侧耳倾听。
“听不出来吗?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这是吸毒之后的反应;I had to stop for the night / there she stood in the
doorway,这说的是个妓女。”
米四淑本来很享受顾爱德在台上为她深情款款,但没想到碰上大内,真好像苍蝇和
咖啡一
起进了肚子,一阵阵的恶心。
我当时特不知好歹,还问大内,“你这也太武断了,站在门口的就是妓女吗?”
“she got a lot of pretty, pretty boys / she calls friends,这不是阅人无
数吗?
some dance to remember / some dance to forget,这是风尘浪荡。”
这样一来,这是一首描写瘾君子遭遇小镇妓女的歌曲,确凿无疑了。
米四淑把假发捋下来,摔在桌子上,溅了大内一身的“蚂蚱”,气冲冲地走了。
聂小鱼正要起身去追,旁边一直沉静的李玄忽然平静地说,“你还是别跟出去,除
非你想
做便携式电灯泡。”
果然,台上的顾爱德说了声Excuse me,便蹿下来,追出去了。
“你们喝的什么呀,跟牛反刍出来的东西似的。”大内说。
“还说呢,你一来就造口业,暴殄天物不说,小鱼点的歌也没得听了。”我说。
我感到脚被人踢了一下,力气不大,应该是聂小鱼。
“你点什么了?”大内问。
她摇了摇头,“你一闹,我都忘了。”她显然不想让大内对她点的歌进行过度解释。
“嘿,怎么成了我闹了,难道米四淑听一首献给妓女的歌,我们还在旁边作如痴如
醉状,
这不是皇帝的新衣吗?”大内说。
“小孩说真话可以叫童言无忌,你这个岁数了,只能说有口无脑。”李玄说。
李玄的话总是平静而有杀伤力,真像是伺机而出、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
大内跟谁都能掰个没完,就是不跟李玄顶嘴。
“你俩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尤其是小李,你不是受不了人肉味太重的地方吗?”
我问。
“你以为我是奔着崔健来的吗?我是听说这里有一颗藏羚羊头。我估计这辈子也不
大可能
去西藏,所以只是看着羊头YY一下吧。”那倒也是,一个传说有哮喘的人去西藏太冒险
了。
“崔健今晚这里有演出,真的?”我问。
“这里有藏羚羊,真的?”一直怏怏不欢的聂小鱼似乎突然有了点精神。
“我严重抗议你们这么表达——今晚这里有崔健,也有羊头,但不能说今晚这里有
崔健和
羊头,好吗?这不是东来顺开堂会。”大内说。
忽然我就闻见一股汗酸味从背后飘过来。
9#作者:_喜_羊_羊_ 回复日期:2009-3-2 14:28:00
太长了....
没有耐心....
10#作者:海棠依旧wp 回复日期:2009-3-2 14:46:00
估计时间不长,值班编辑就出手了。。。
11#作者:_喜_羊_羊_ 回复日期:2009-3-2 15:38:00
出手干什么?
12#作者:夹鲍鱼拎带鱼 回复日期:2009-3-2 20:53:00
谢谢楼主,真好看。
13#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3 16:23:00
6
大内赶紧站起来,“阿甘,刚等你一会儿,已经得罪一女孩了。”
我这才回头。
阿甘,就是这个酒吧的老板。
穿着一件断袖的灰色阿迪T恤,汗水从青色的发茬、胡茬往外冒。
汗湿的衣服粘在身上,鼓胀的肌肉轮廓鲜明如同雕刻。
“我在健身房正好碰见一熟人,差点把跟你约的时间给忘了。走走,这就上去。”
阿甘
说。
我们就跟着他上了二层的阁楼。
一进门,就觉得一双乌黑的眼睛破空而来,吓得聂小鱼啊了一声。
大内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我操,真他妈美丽!”
一只细高的瓶几上,放着一只羚羊头。
棕黄的底子,乌黑的斑纹。
两根一米半长的黑色犄角,都快戳到屋顶上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明亮。
难道世界上最明亮的东西反而是黑的?
“幸亏我死磨硬泡让你答应了,否则我真会死不瞑目的。你真忍心把它烧了?”大
内用手
轻轻抚摸着羊角。
“本来也有点动摇,不过今天看见连你都眼睛发绿,还真得铁下心把它烧掉。”
聂小鱼问:“烧掉?为什么?”
我不明白了,“是啊,为什么要烧掉,这简直就是艺术品。”
“艺术品其实就是奢侈品。你没注意过‘奢’字和‘屠’字很像吗?如果这头藏羚
羊不被
用来造奢侈品,谁会万里迢迢去无人区屠杀它们?”阿甘说。
他的声调倒出奇的柔和。
但话里面似乎指涉很深。
“得了,别在我小弟面前耍愤青,你一个从白垩纪活过来的人,谁能愤得过你?不
过,我
还真不明白,你为啥一定要烧掉,要烧怎么不在青海烧了呢。这头藏羚羊难道跟牧民似
的,遗
愿就是坐一趟火车?”
“咳,答案已经很明白了,没有购买,就没有杀戮。你们说这是艺术品,恰恰艺术
品是可
以卖钱的。”李玄一边四下打量阁楼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李玄果然是个沉静细腻闷蛋,他哥哥说他有点像“雨人”。
阿甘盯了李玄几秒钟,笑了笑,“我先去冲个澡,你们先看看。”
大内似乎对这里很熟,所以歪在沙发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头骨把玩。
这东西估计是传说中的印加“水晶头骨”的仿造品。
我和聂小鱼四处浏览。
墙上整面整面贴着淡黄的帆布,上面估计是阿甘手绘的地图。
这些地图未必精准,但必定都是他去过的地方。
墨点构成的路线旁边贴着大大小小的照片和小玩意儿。
乍一看这些东西凌乱,其实是很有规律、很细心的。
贴照片的地方往往会出现在照片里。
像元阳那里,贴着梯田的照片;布拉格那里挂着一个拇指大的小木偶。
李玄站在一个地方一直没动。
我走过去,他正盯着青藏高原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阿甘和另外两个人光着膀子扛着枪站在冰天雪地里,背后是辽阔的雪野和
皑皑的
雪峰。
“这是跟谁啊,准备冬泳啊。”我说。
“应该是和保护藏羚羊的人拍的,你看身后那些黄点,估计就是藏羚羊。”李玄说。
“难道不能是在合法狩猎吗?”我说。
“你没发现,刚才那颗羊头下面压着一个小铜牌,上面有WWF的钢印,能得到藏羚
羊的器
官又有WWF的允许,绝不可能是打猎得的,无疑是截获的盗猎分子的赃物。所以阿甘一
定和羚
羊保护者是朋友。照片里的俩人估计就是。”
“哇,你说的严丝合缝,像福尔摩斯似的。”我说。
“听说陆川不正在拍《可可西里》吗,说的就是这些羚羊保护队的人。”聂小鱼说。
阿甘从浴室出来,换上一件墨蓝的套头衫,左胸处有两只柠檬绿的小脚丫——这个
牌子我
可认识,应该是Hangten。屋里不少地方都能看见这个标志,阿甘似乎很喜欢这个牌子
。他喜
欢跋山涉水,这个牌子的确很适合他。
“看看那时候火力多猛。”阿甘笑着说。
“这两个人是藏羚羊保护队的?”聂小鱼问。
“是啊,其中左边那个上个月牺牲了。”
“啊?真可惜。他合影时好像才十八九岁。”我说。
“是。那是十年前了。就算到今天他还不到三十。就是为了追回这个。”阿甘指着
羊头。
突然大家都沉默下来。
看着那主峰一样高高耸立的美丽的羊角和头颅。
“其实——它和他的眼神很像。”李玄突然说。
“因为喇嘛说灵魂在藏地是轮回的。”阿甘看着李玄,沉沉地说。
14#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3 16:27:00
阿甘说:“咖啡刚煮好,大内老惦记的厄瓜多尔原味咖啡,冬天喝最好。”
咖啡杯子是画着英国风景画派的彩瓷,坐在巨大的扶手沙发里,看着零乱的皮面烫
金大
书,还有屋子中间的羊头。
好像在英国人的庄园里。
不过平时最小资情调的李玄却说要回去。
“靠,你不想见识见识老崔的现场啦?”大内一脸的莫名其妙。
“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李玄说。
聂小鱼也趁机说她正好有事,也想早点回。
我其实特想跟聂小鱼一起走,但觉得是不是有点怠慢阿甘,没说出来。
阿甘说,“我现在住舜园419号,大门上镶的翻转铜牌上如果是剑,说明我在家,
如果是
盾,那就是我不在。”
大内说:“你们家这套敌特信号系统,还挺实用。”
阿甘朝李玄、聂小鱼笑了笑,“我在的时候,有空来坐坐。”
剩下了我们三个又聊了一会,楼下电话说,老崔来了。
大内的眼睛立刻发出豪光,“赶紧下去,估计都没好位置了。”
我们三个下来,阿甘让我和大内站小舞台屏风旁边,自己去跟老崔打招呼。
个子不高、微胖,穿着臃肿的羽绒服。
这就是大内说的摇滚教父吗?
他没穿紧身皮装,也没留长头发,没画鬼脸,这就是摇滚教父吗?
大内嘴里咕哝着:真有范儿!
我问,“你也来‘把尿后’追星那一套。”
“靠,满天星斗、多如狗屎,追他们那是撑的,他不一样,他是太阳,我是追日的
。”
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音乐的神祗。
老崔脱下臃肿的羽绒服,穿着军绿背心,站在麦克风前。
阿甘坐在鼓手的位置。
没想到他还会这一手。
音乐一响起来。
不可见的风暴立刻飚及酒吧里的每个角落。
甚至连杯子里五颜六色的酒水都律动起来。
它们也想到雪地上撒点野。
这时我才注意酒吧里起立跟唱的人其实没几个比我和大内小的。
崔健的声音含混,我听不大清楚。
不过我脑袋后面有人把歌词记得特溜:
你的小手冰凉 像你的眼神一样
我感到你身上也有力量 却没有使出的地方
请摸着我的手吧 我坚强的姑娘
也许你比我更敏感 更有话要讲
你会相信我吗 你会依靠我吗
你是否能够控制得住我 如果我疯了
你无所事事吗 你他妈需要震憾吗
可是我们生活的这辈子有太多的事还不能干哪
行为太缓慢了 意识太落后了
眼前我们能够做的事只是肉体上需要的
请摸着我的手吧 我美丽的姑娘
让我安慰你度过这时代的晚上
……
尤其是“时代的晚上”几个字,很多人都跟着老崔吼出来。
我身后的那个声音更是高八度。
如同一竿竹子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白皙、金发,不知是不是染的。
穿着红色的风衣。
对我诧异的目光丝毫不予理睬。
那种旁若无人的自信和凛然让我觉得自己有点隔了。
的确,我没怎么听过崔健的东西。
就这一点来说,我好像一群铁杆粉丝里的稻草。
包括大内等若干人的推崇,让我坚信老崔是最NB的音乐传奇。
但我对这个传奇还没来得及仔细咀嚼。
套用老崔的话说:我不知道我是该坐着,还是该像他们一样站着,扭着,跳着。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我找不到红色风衣女人的那种感觉。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找不到他们的感觉。
老崔其实只唱了三首。
临了说了几句。
大意就是早该来,但今天才是第一次。
但可惜的是,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酒吧会在明天日出之前关闭。
但酒吧的主人既不遗憾也不感伤。
就像他曾经勇猛地尝试过的每一件事情一样。
老崔很快就和乐队走了。
我有点麻木地看着大内,还有屋子里那些崔粉。
他们都好像灵魂里出了一场大汗,精神严重脱水一样,恍恍惚惚的。
“哎,你没事吧。”我摇了摇大内的胳膊。
他长长嘘了口气,“真他妈过瘾,就像吸足了大麻。”
“别吹牛了,你吸过吗?”
他对我翻了翻白眼,“你别激我,我没准真嗑药了。到时候我第一个想着你,给你
哪顿饭
里拌那么一点,咋俩就比翼齐吸吧。”
阿甘走了过来对大内说:“你不是说还买了张CD要崔健签名吗?”
大内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CD,“买好的那张忘了带,临时买了张盗版的。我
怕我拿
出来,老崔让我生吃了。”
“刚才,崔健说你这个酒吧要关门了?”我问。
“是啊,突然想老老实实地看看书、教学生了。”阿甘说。
15#作者:夹鲍鱼拎带鱼 回复日期:2009-3-3 22:47:00
也是一种生活。
16#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4 17:43:00
7
回宿舍的路上,我问大内,这个阿甘是什么来历啊。
大内说:靠,他叫阿甘可不是个比喻。
大内让我特别注意阿甘的下半身。
“你又来了。对老师能不能正经点。”我说。
“你丫想哪去了。你让你看的是那两条大腿,是不是跟那些练跳马的似的。那可都
是走出
来的。”
这个阿甘从小在一个极其闭塞的“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山村里,据他
自己
说,九年义务制教育读完,他每天上学放学来回的路程加起来正好绕地球一圈。
高中对他来说比较糟糕的是宿舍里教室太近了。
对于每天习惯了20公里竞走的阿甘来说,每天早上体内聚集的高浓度肾上腺素憋得
他无处
发泄,只好绕着操场猛跑个二三十圈。市体校练长跑的得四个人接力跟他比一万米。这
搞得体
育老师特欣赏他,恨不能他的成绩崩溃到体育考生的程度。
不过这位四肢发达的阿甘同学内心里还相当细腻。
他宿舍墙上贴着一幅《毛主席去安源》的画,他解释说不是因为觉得毛主席的pose
特帅,
而是想知道毛主席高举的目光看到了什么。
人们习惯用眼睛触摸远方,而他喜欢用脚。
中学课文里对北京的神圣性描述激励着他。
当他来到京华大学,很快就知道了这里只是巨大世界的无数尖顶中的一个。
就像很小的时候他爬到一座山顶,看见远处云气蒸腾里还有无数竹笋一样隐现嵯峨
的峰
尖。
听了哲学系的一次课之后,他相信“18世纪以来德意志是世界文明之巅。中国今日
的知识
分子其实都是吃德意志文化的奶粉长大的,而不是吃华夏文化的母乳。”
所以他决定要尽快去那个歌德、康德、贝多芬、马克思等等生长的土地,做一个和
这些伟
人一样头发长见识也长的人。
所以本科一毕业之后他就跑到德国去了。
由于他不怎么上中文系的课,所以同班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同学。
但这个行者式的阿甘最好的朋友却是那个整天优游于床帏林园的熊士高。
熊士高还解嘲说,阿甘是梁漱溟说的那种西方式的人格,是眼睛始终朝外看的,他
则是中
国式的人格,眼睛是朝里看的。
人的眼睛距离自己的心灵也很遥远,遥远的就如同人的眼睛距离宇宙的边际。
人就是心和宇宙的中点。
不过这么微妙的思辨是大内所不屑的。“中国的文人呐讲究运筹床第之间,败坏千
里之
外。又讲究半部《论语》蒙天下。等洋人的坚船利炮开到塘沽了,皇帝还和大臣们商量
,英吉
利大兵的膝盖能否打弯的问题。”
阿甘最后在德国拿了社会学博士,而且学成之后还回来了。
那可是在1985年。
你要知道三年前,还有58个中国人为了能去英国,死在多佛港的闷罐船里。
回来之后,他成了解放后京华大学最年轻的文科教授之一。
不过这个哥们没把人民和国家给的荣誉当回事儿。
他从瑞金步行沿着当年长征的路线一直走到陕北。
断断续续,一直到千禧年才大功告成。
所以摇滚教父才服他呢。
你想啊,崔健还在录音棚里鼓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的时候,人家阿甘早背着包
上路
了。
谁走在新长征的路上呢?
谁才是真摇滚?
听了大内天花乱坠的描述,我一颗容易崇拜的心有点招架不住了。
大内在风停雪静的校园里吼着嗓子唱:
咋样说 咋样做 才真正是自己
咋样歌 咋样唱 这心中才得意
一边走 一边唱 雪山和草地
一边走 一边唱 领袖毛主席
噢 一二三四五六七
正好经过湖北岸的那趟平房。
一个残破的门口倚着一个半醉的胖子,“深更半夜的,你跑这踢正步来了?”
“深更半夜的,你不老婆孩子热炕头,出来等着晒太阳啊。”大内说。
胖子看见他人高马大,只好嘟囔道:孩子都他妈是好孩子啊,全让社会给糟践了。
大内继续唱,还拍了我肩膀一下,“唱啊,半夜不唱歌,你傻啊。”
“我跑调。”
“靠,笑话,崔健的歌还有调啊?”
17#作者:暗夜色 回复日期:2009-3-4 17:46:00
Y1-1
(2009-03-04 13:45:12)
(聂小鱼的讲述)
一年里月亮要圆满很多次。
但大多数时,满月的清光全浪费在落寞的夜行人身上。
我和李玄从“灰烬”里出来,一直沉默着走到了湖面上。
明月照积雪。
乌鹊抱枯枝。
我知道,李玄曾是熊士高的学生。
而且大概是最喜欢的学生了。
据说,这位秀美惊艳的师兄交作业时从来不用打印稿,都是在泥金云笺上用弯头钢
笔直接
写蝇头小楷,还是繁体。
这些美丽的字迹
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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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没片片,没真相

【在 f**********r 的大作中提到】
: 【 以下文字转载自 Detective 讨论区 】
: 发信人: Augustine (WORDS WILL ALWAYS RETAIN THEIR POWER), 信区: Detective
: 标 题: 师姐不是随便的人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Oct 23 02:43:36 2010, 美东)
: 发信人: mind (mind), 信区: Joke
: 标 题: 师姐不是随便的人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Oct 22 22:23:04 2010, 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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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作者:暗夜色 发表日期:2009-3-2 12: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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