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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j
发帖数: 5581 | 1 王政到共和的转变也没有就一次暴动那么简单，新生的政权需要政治改革稳定人心，铲
除王政留下来的影响和其生长的土壤，同时必须能够积攒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这个
新生政权，是要通过流血和战争的考验来证实自己生命力。在Livy笔下，第一任的执政
官Brutus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政治家。他意识到共和的建立是来自于前国王的暴政导致
罗马人对他离心离德，否则靠一次偶然事件猝然建立新制度将是很困难的事情。他首先
为了避免人民被国王收买，搞了个人人宣誓不容许罗马再次被国王所统治。然后为了建
立更广泛的统治基础，让更多人成为stake holder，他采用了一个关键举措就是扩大被
LuciusTarquinius Superbus削减的元老院，重新恢复到300人的规模。为了能够补充足
够的人数，还从骑士（Equestrian）阶层选拔领袖人物。补充的这些新鲜血液到元老院
调和了贵族和其他阶层的矛盾，也促进了内部的团结。在宗教上，Brutus把神权从政权
剥离，把以前所有国王参与的宗教活动都划到最高祭司Pontifex Maximus的名下。这个
举措和前面那个发誓结合起来，目的是掐掉王政在意识形态上的苗头。
接下来还有人事上的调整。此时的另一个执政官是Lucius Tarquinius Collatinus。虽
然他和Brutus都是Tarquin王室，但是Tarquinius这个姓氏不受共和派欢迎，同时也为
王政复辟提供了舆论造势的可能的着力点。虽然Collatinus不但没有犯任何错误，而且
还是建立共和的重要功臣，Brutus还是成功劝说他，使得他放弃执政官的所有权力，带
着个人财产离开罗马，去另一个拉丁城市Lanuvium（罗马东南30公里处的Alban Hills
上，现在的Lanuvio）自我流放。从某种意义上讲，Lucius Tarquinius Collatinus也
为建立共和贡献了双重功勋。然后Brutus主持Assembly of Centuries选出了推翻王政
的领袖之一Publius Valerius Publicola接替Lucius Tarquinius Collatinus成为另一
个执政官。
很难想象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开始流亡后，但凡能喘口气，会不考虑复辟。建
立共和按照Livy记述的推算，应该在公元前509年。就在同年，流亡到Etruscan城市
Caere的前国王向罗马元老院派出了一个使团，要求罗马退还属于前国王的个人财产。
说到这里，Collatinus流亡的时间点上历史记载有分歧。按照Livy，Collatinus的流亡
在前国王使团到来之前，但是按照Plutarch，使团到来在先，而且Collatinus支持使团
的诉求，而Brutus则反对，Publicola则是连使团向元老院陈述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不
过元老院还是听取了使节的要求，并为此事展开了讨论。如果不归还个人财产，这将成
为战争的接口，可是如果归还的话，那么这些财产将成为前国王发动战争的资源。这是
一个两难问题。显然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也算准了罗马方面的犹豫，他的使节
就在元老院对此事进行讨论的时候，私下里进行联络。很显然，虽然王政被推翻，但罗
马内部并不缺少支持王政的贵族。他们在夜里偷偷集会商议复辟的事情，这就是传说中
的著名的Tarquinian Conspiracy（塔昆阴谋）。这个阴谋的领导者里面有Brutus妻子
的来自Vitellii家族的两个兄弟。这两个人把Brutus的两个成年儿子也卷入进了阴谋。
这个阴谋的参与者不少，还包括Aquilii家族和其他一些在Livy时代就已经不知道名字
的家族的人。就在这时，元老院的多数意见是归还财产，这使得使团有了停留更久的借
口。就在这期间，这些人相互串联，密谋杀掉执政官，推翻新政权，复辟王政。然而意
外发生了，就在这些人在一次聚会密谋的时候，这些秘密碰巧被Vitelli家的一个奴隶
听到了。按Plutarch的说法，这个奴隶被这些人的密谋给震惊了，不知该向谁报告，因
为这些组织阴谋的人里面有两个执政官的近亲，于是这个奴隶就找到Publius Valerius
Publicola向他汇报这件事情。主要原因还是Publicola这个人平易近人，没架子。任
何人，不管身份贵贱，都可以随时找他商量事情。于是Publicola亲自查证这件阴谋案
件，带人把参与阴谋的人，包括使团抓住，连同阴谋的证据：写给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的信件都拿到了。参与阴谋的罗马人，包括Brutus的两个儿子都按照fascis
（法西斯）的标准程序（先是剥去衣服，然后棒打，最后用斧子砍头）被杀掉。至于使
团，虽然他们的行为与使节身份严重不符，但考虑到国际法准则还是把他们都放走了。
那个告密的奴隶则被解放成为自由民，并获得罗马公民身份，还得到了一笔奖励。至于
前国王的财产，自然也就不会归还了。
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得到消息后知道阴谋推翻共和是不可能了，复辟只能诉诸
于公开的战争。他于是在Etruria的多个城市进行游说说服Etruscan赞助他的复辟，特
别是Veii和Tarquinii这两个城市，一个离罗马近，和罗马的斗争由来已久，一个和
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家族有渊源。于是这两个城市都派出军队给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指挥，帮助他复辟。当复辟军进入罗马地界的时候，和两执政官
带领的军队相遇，这就是Battle of Silva Arsia （阿尔西亚森林之战，Silva在拉丁
语里面的意思就是森林。这片森林在罗马和Veii交界的罗马一侧）。罗马一方由
Valerius率领步兵方阵（phalanx），Brutus带着骑兵在步兵的前面（前面提到过，
Brutus在暴动之前掌管Celeres，骑兵卫队）。Etruscan这边的布置和罗马一样，由
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率领步兵在后面，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的儿子
Arruns指挥骑兵在步兵前面。Arruns看到Brutus身边的Lictors认出他来，于是直接冲
上来和Brutus单挑，结果是双双把长矛插到对方身体里，然后从马上摔下来死了。共和
的缔造者之一，最重要的领袖Brutus在Livy的笔下就是这样死去的。随着骑兵冲锋之后
，双方步兵也开始短兵相接，战局一度胶着。Veii军队由于对罗马胜少负多，底气不足
，于是开始溃散，但是Tarquinii人的战斗力更强些，一度迫使罗马人后退。最后当夜
晚降临的时候，Etruscan方面看到胜利无望，就撤出战场了。从Livy的描述看，双方在
战斗中势均力敌，我认为此战中罗马人的意志更强些，而Etruscan军队是为了别人的王
位作战，似乎缺乏必胜的战争意志。如果Livy的记述在一定程度上是可靠的话，那么
Battle of Silva Arsia的意义有两层，一层是年轻的共和罗马展示保卫自己的力量，
另一层则超出了罗马本身。共和制度在罗马的建立不仅仅是推翻了王政，同时也把
Etruscan的政治影响力排挤出罗马。放在整个意大利半岛的大环境下来看，罗马赢得
Battle of Silva Arsia就是Latium地区成为阻止Etruscans想南扩张的钉子的开始。
这样，我们就把罗马内部的历史和本系列的第7节描述的Etruscans的扩张和受阻这样一
个意大利政治形式的大环境连接起来了。
Brutus死后Valerius回到罗马主持选举以代替Brutus，结果是前面暴动的四个领袖的最
后一个，Lucretia的父亲Spurius Lucretius Tricipitinus当选（但是他年纪大了，很
快就去世了）。而Lucius Tarquinius Superbus一方仍然没有放弃努力。他找到
Etruria最大，最有势力的城市Clusium的国王Porsena。而Clusium一直企图南下夺取
Campania，而有一个听话的Latium地区无疑是有助于这一目的的。对于罗马而言，
Clusium是一个庞然大物。元老院得到Porsena决定出兵的消息后立刻进行各种准备。对
于罗马而言，显然没有指望在野战中取胜，他们的战略是顽强防守，让Clusium最后知
难而退。元老院的应对有两方面，对外向Vulsci（沃尔西人日后是让罗马相当头疼的敌
人）和Cumae（库迈，这是前面提到过的希腊移民城市，属于Campania地区，在Naples
的西北，是Etruscans一直没能攻下来的城市，此时由僭主Aristodemus统治）购买谷物
准备应付长期围困。对内，代表贵族的元老院忧虑平民会向国王妥协，毕竟，自由是件
奢侈品，平民关心的还是日常和眼前的利益，这样就容易被恐吓或是收买。于是元老院
做出了很多有利平民的决定，包括食盐政府专卖以保证战争期间价格稳定，免除平民的
战争税和港口劳役，对有孩子的贫民另有补助等等一系列让利措施以保证内部的团结一
致。
图一：Jacques-Louis David雅克-路易 大卫的作品The Lictors Bring to Brutus the
Bodies of His Sons。雅克-路易 大卫是十八世纪新古典主义的奠基人。我们前边用
过他的标题为The Intervention of the Sabine Women的关于罗马人抢Sabine妇女题材
的画作。他曾经是拿破仑的首席宫廷画师，著名作品包括马拉之死（De moord op
Marat , or The Death of Marat）和 拿破仑穿越阿尔卑斯山（Le Premier Consul
franchissant les Alpes au col du Grand-Saint-Bernard, or Napoleon at the
Saint-Bernard Pass）。 | s***d
发帖数: 15421 | | e********3
发帖数: 18578 | 3 大师作品，一定要拜读一下，其实罗马共和国也不容易，有很多偶然性才让她没有被扼
杀在摇篮中，而且早期诞生和美国差不多，是在各个竞争霸权的夹缝之间，蹦出来的一
个新生势力，独立之后也承受了英国国王的反扑，最后居然后来居上，成为了世界的霸
主。
不过虽然罗马困难丛丛，最后挺下来，也应了哥底斯堡演说的话：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 shall not
perish from the earth.
【在 w****j 的大作中提到】
: 王政到共和的转变也没有就一次暴动那么简单，新生的政权需要政治改革稳定人心，铲
: 除王政留下来的影响和其生长的土壤，同时必须能够积攒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这个
: 新生政权，是要通过流血和战争的考验来证实自己生命力。在Livy笔下，第一任的执政
: 官Brutus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政治家。他意识到共和的建立是来自于前国王的暴政导致
: 罗马人对他离心离德，否则靠一次偶然事件猝然建立新制度将是很困难的事情。他首先
: 为了避免人民被国王收买，搞了个人人宣誓不容许罗马再次被国王所统治。然后为了建
: 立更广泛的统治基础，让更多人成为stake holder，他采用了一个关键举措就是扩大被
: LuciusTarquinius Superbus削减的元老院，重新恢复到300人的规模。为了能够补充足
: 够的人数，还从骑士（Equestrian）阶层选拔领袖人物。补充的这些新鲜血液到元老院
: 调和了贵族和其他阶层的矛盾，也促进了内部的团结。在宗教上，Brutus把神权从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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