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8 发帖数: 10589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litary 讨论区 】
发信人: Math1978 (数学),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王实味:野百合花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Apr 26 22:31:07 2013, 美东)
前记在河边独步时,一位同志脚上的旧式棉鞋,使我又想起了曾穿过这种棉鞋的李芬同
志——我所最敬爱的生平第一个朋友。
想起她,心脏照例震动一下。照例我觉到血液循环得更加有力。
李芬同志是北大1926年级文预科学生,同年入党,1928年春牺牲于她底故乡——湖南宝
庆。她底死不是由于被捕,而是被她底亲舅父亲送给当地驻军的。这说明旧中国底代表
者是如何残忍。同时,在赴死之前,她曾把所有的三套衬衣裤都穿在身上,用针线上下
密密缝在一起,因为当时宝庆青年女共产党员被捕枪决后,常由军队纵使流氓去奸尸!
这又说明着旧中国是怎样一个血腥、丑恶、肮脏、黑暗的社会!从听到她底噩耗时起,
我底血管便一直燃烧着最猛烈的热爱与毒恨。每一想到她,我眼前遍浮出她那圣洁的女
殉道者底影子,穿着三套密密缝在一起的衬衣裤,由自己的亲舅父送去从容就义!每一
想到她,我便心脏震动,血液循环得更加有力!(在这歌转玉堂春,舞回金莲步的升平
气象中,提到这样的故事,似乎不太和谐,但当前的现实——请闭上眼睛想一想罢,每
一分钟都有我们亲爱的同志在血泊中倒下——似乎与这气象也不太和谐!)
为了民族的利益,我们并不愿意再算阶级仇恨的旧帐。我们是真正大公无私的。我们甚
至尽一切力量拖曳着旧中国底代表者同我们一路走向光明。可是,在拖曳的过程中,旧
中国底肮脏污秽也就沾染了我们自己,散步细菌,传染疾病。
我曾不止十次二十次地从李芬同志底影子汲取力量,生活的力量和战斗的力量。这次偶
然想到她,使我决心写一些杂文。野百合花就是它们底总标题。这有两方面的含义:第
一,这种花是延安山野间最美丽的野花,用以献给那圣洁的影子;其次,据说这花与一
般百合花同样有着鳞状球茎,吃起来虽略带苦涩,不似一般百合花那样香甜可口,但却
有更大的药用价值——未知确否。
一、我们生活里缺少什么?
延安青年近来似乎生活得有些不起劲,而且似乎肚子里装得有不舒服。
为什么呢?我们生活里缺少什么呢?有人会回答说:我们营养不良,我们缺少维他命,
所以……另有人会回答说:延安男女的比例是「十八比一」,许多青年找不到爱人,所
以……还有人会回答说:延安生活太单调,太枯燥,缺少娱乐,所以……
这些回答都不是没有道理的。要吃得好一些,要有异性配偶,要生活得有趣,这些都是
天经地义。但谁也不能不承认:延安的青年,都是抱定牺牲精神来从事革命,并不是来
追求食色的满足和生活的快乐。说他们不起劲,甚至肚子里装着不舒服,就是为了这些
问题不能圆满解决,我不敢轻于同意。
那么,我们生活里到底缺些什么呢?下面一段谈话可能透露一些消息。
新年假期中,一天晚上从友人处归来。昏黑里,前面有两个青年女同志在低声而兴奋地
谈着话。我们相距丈多远,我放轻脚步凝神谛听着:
「……动不动,就说人家小资产阶级平均主义,其实,他自己倒真有点特殊主义。事事
都只顾自己特殊化,对下面的同志,身体好也罢,病也罢,死也罢,差不多漠不关心!」
「哼!到处乌鸦一般黑,我们底XX同志还不也是这样!」
「说得好听!阶级友爱呀,什么呀——屁!好象连人对人的同情心都没有!平常见人装
得笑嘻嘻,其实是皮笑肉不笑,肉笑心不笑。稍不如意,就瞪起眼睛,搭出首长架子来
训人。」
「大头子是这样,小头子也是这样。我们底科长,,对上是必恭必敬的,对我们,却是
神气活现,好几次同志病了,他连看都不伸头看一下。可是一次老鹰抓了他一只小鸡,
你看他多么关心这件大事呀!以后每次看见老鹰飞来,他都嚎嚎地叫,扔土块去打它—
—自私自利的家伙!」
沉默了一下。我一方面佩服这位女同志口齿尖利,一方面惘然如有所失。
「害病的同志真太多了,想起来叫人难过。其实,害病,倒并不希望那类人来看你。他
只能给你添难受。他底声音、表情、态度,都不使你感受他对你有什么关怀,爱护。」
「我两年来换了三四个工作机关,那些首长以及科长、主任之类,真正关心干部爱护干
部的,实在太少了。」
「是呀,一点也不错!他对别人没有一点爱,别人自然也一点不爱他。要是做群众工作
,非垮台不可……」
她们还继续低声兴奋地谈着。因为要分路,我就听到这里为止,这段谈话也许有偏颇,
有夸张,其中的「形象」也许没有太大的普遍性;但我们决不能否认它有镜子底作用。
我们生活里到底缺少什么呢?镜子里看罢。
二、《碰壁》
在本报《青年之页》第十二期上,读到一位同志底标题为《碰壁》的文章,不禁有感。
先抄两段原文:
新从大后方来的一位中年朋友,看到延安青年忍不住些微拂意的事,牢搔满腹,到处发
泄的情形,深以为不然的说:「这算得什么!我们在外面不知碰了多少壁,受人多少气
,……」
他的话是对的。延安虽也有着令人生气的「颜色」,和一些不能尽如人意的事物;可是
在一个碰壁多少次,尝够人生冷暖的人看来,却是微乎其微,算不得什么的。至于在入
世未深的青年,尤其是学生出身的,那就迥乎不同了。家庭和学校哺乳他们成人,爱和
热向他们细语着人生,教他们描摹单纯和美丽的憧憬;现实的丑恶和冷淡于他们是陌生
的,无怪乎他们一遇到小小的风浪就要叫嚷,感到从来未有过的不安。
我不知道作者这位「中年朋友」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我认为他底这种知足者长乐的人生
哲学,不但不是「对的」,而是有害的。青年是可贵的,在于他们纯洁、敏感、热情、
勇敢,他们充满着生命新锐的力。别人没有感觉的黑暗,他们先感觉;别人没有看到的
肮脏,他们先看到;别人不愿说不敢说的话,他们大胆地说。因此,他们意见多一些,
但不见得就是「牢骚」;他们的话或许说得不够四平八稳,但也不见得就是「叫嚷」。
我们应该从这些所谓「牢骚」「叫嚷」「不安」的现象里,去探求那产生这些现象的问
题底本质,合理地(注意:合理地!青年不见得总是「盲目地叫嚷」。)消除这些现象
底根源。说延安比「外面」好得多,教导青年不发「牢骚」,说延安的黑暗方面只是「
些微拂意的事」,「算不得什么」,这丝毫不能解决问题。是的,延安比「外面」好得
多,但延安可能而且必须更好一点。
当然,青年常表现不冷静,不沉着。这似乎是《碰壁》作者的主题。但青年如果真个个
都是「少年老成」起来,那世界该有多么寂寞呀!其实,延安青年已经够老成了,前文
所引那两位女同志底「牢骚」,便是在昏暗中用低沉的声音发出的。我们不但不应该讨
厌这种「牢骚」,而且应该把它当作镜子照一照自己。
说延安「学生出身」的青年是「家庭和学校哺乳他们成人,爱和热向他们细语着人生…
…」我认为这多少有些主观主义。延安青年虽然绝大多数是「学生出身」,「入世未深
」没有「尝够人生冷暖」,但他们也绝大多数是从各种不同的痛苦斗争道路走到延安来
的,过去的生活不见得有那样多的「爱和热」;相反他们倒是懂得了「恨和冷」,才到
革命阵营里来追求「爱和热」的。依《碰壁》作者底看法,仿佛延安青年都是娇生惯养
,或许因为没有糖果吃就发起「牢骚」来。至于「丑恶和冷淡」,对于他们也并不是「
陌生」;正因为认识了「丑恶和冷淡」,他们才到延安来求「美丽和温暖」,他们才看
到延安的「丑恶和冷淡」而「忍不住」要发「牢骚」,以期引起大家注意,把这「丑恶
和冷淡」减至最小限度。
一九三八年冬天,我们党曾大规模检查工作,当时党中央号召同志们要「议论纷纷」,
意见不管正确不正确都尽管提,我希望这样的大检查再来一次,听听一般下层青年底「
牢骚」。这对我们底工作一定有很大的好处。
三、「必然性」「天塌不下来」与「小事情」
「我们底阵营存在于黑暗的旧社会,因此其中也有黑暗,这是有必然性的。」对呀,这
是「马克思主义」。然而,这只是半截马克思主义,还有更重要的后半截,却被「主观
主义宗派主义的大师」们忘记了。这后半截应该是:在认识这必然性以后,我们就须要
以战斗的布尔塞维克能动性,去防止黑暗底产生,削减黑暗底滋长,最大限度地发挥意
识对存在的反作用。要想在今天,把我们阵营里一切黑暗消灭净尽,这是不可能的;但
把黑暗削减至最小限度,不但可能,而且必要。可是,「大师」们不惟不曾强调这一点
,而且很少提到这一点。他们只指出「必然性」就睡觉去了。
其实,不仅睡觉而已。在「必然性」底借口下,「大师」们对自己也就很宽容了。他们
在睡梦中对自己温情地说:同志,你也是从旧社会里出来的呀,你灵魂中有一点小小黑
暗,那是必然的事,别脸红罢。
于是,我们在那儿间接助长黑暗,甚至直接制造黑暗!
在「必然性」底「理论」之后,有一种「民族形式」的「理论」叫做「天塌不下来。」
是的,天是不会塌下来的,可是,我们的工作和事业,是否因为「天塌不下来」就不受
损失呢?这一层,「大师」们底脑子绝不会想到甚至从未想到。如果让这「必然性」「
必然」地发展下去,则天——革命事业的天——是「必然」要塌下来的。别那么安心罢。
与此相关的还有一种叫做「小事情」的「理论」。你批评他,他说你不应该注意「小事
情」。有的「大师」甚至说,「妈底个x,女同志好注意小事情,现在男同志也好注意
小事情!」是呀,在延安,大概不会出什么叛党叛国的大事情,但每人做人行事的小事
情,却有的在那儿帮助光明,有的在那儿帮助黑暗。而「大人物」生活中的「小事情」
,更足以在人们心里唤起温暖,或是引起寂寞。
四、平均主义与等级制度
听说,曾有某同志用与这同样的题目,在他本机关底墙报上写文章,结果被该机关「首
长」批评打击,致陷于半狂状态。我希望这是传闻失实。但连稚弱的小鬼都确凿曾有疯
狂的,则大人之疯狂,恐怕也不是不会有的事。虽然我也自觉神经不像有些人那么「健
康」,但自信还有足够的生命力,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至陷于疯狂,所以,敢继某同志之
后,也来谈平均主义与等级制度。
共产主义不是平均主义(而且我们今天也不是在进行共产主义革命),这不须要我来做
八股,因为,我敢保证,没有半个伙夫(我不敢写「炊事员」,因为我觉得这有些讽刺
画意味;但与他们谈话时,我底理性和良心却叫我永远以最温和的语调称呼他们「炊事
员同志」——多么可怜的一点温暖呵!)会妄想与「首长」过同样的生活。谈到等级制
度,问题就稍微麻烦一点。
一种人说:我们延安并没有等级制度;这不合事实,因为它实际存在着。另一种人说:
是的,我们有等级制度,但它是合理的。这就须大家用脑子想一想。
说等级制度是合理的人,大约有以下几种道理:(一)根据「各尽所能,各取所值」的
原则,负责任更大的人应该多享受一点;(二)三三制政府不久就要实行薪给制,待遇
自然有等差;(三)苏联也有等级制。
这些理由,我认为都有商量余地。关于一,我们今天还在艰难困苦的革命过程中,大家
都是拖着困惫的躯体支撑着煎熬,许许多多人都失去了最可宝贵的健康,因此无论谁,
似乎都还谈不到「取值」和「享受」;相反,负责任更大的人,倒更应该表现与下层同
甘苦(这倒是真正应该发扬的民族美德)的精神,使下层对他有衷心的爱,这才能产生
真正的铁一般的团结。当然,对于那些健康上需要特殊优待的重要负责者,予以特殊的
优待是合理的而且是必要的,一般负轻重要责任者,也可略予优待。关于二,三三制政
府的薪给制,也不应有太大的等差;对非党人员可稍优待,党员还是应该保持艰苦奋斗
的优良传统,以感动更多的党外人士与我们合作。关于三,恕我冒昧,我请这种「言必
称希腊」的「大师」闭嘴。
我并非平均主义者,但衣分三色,食分五等,却实在不见它必要与合理——尤其是在衣
服问题上(笔者自己是所谓「捕耗服小厨房」阶层,葡萄并不酸),一切应该依合理与
必要的原则来解决。如果一方面害病的同志喝不到一口面汤,青年学生一天只得到两餐
稀粥(在问到是否吃得饱的时候,党员还得起模范作用回答:吃得饱!),另一方面有
些颇为健康的「大人物」,作非常不必要不合理的「享受」,以致下对上感觉他们是异
类,对他们不惟没有爱,而且——这是叫人想来不能不有些「不安」的。
老是讲「爱」讲「温暖」,也许是「小资产阶级感情作用」吧,听候批判。 |
z******4 发帖数: 4716 | |
s*****c 发帖数: 753 | 3 反首长就是反党。暴露丑恶面就是给党抹黑。
参见58年反右
【在 z******4 的大作中提到】 : 我还是迟钝 没看完 这文章有啥反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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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h 发帖数: 2347 | 4 某领导被批评了一下就勃然大怒动了杀心。。。想想这是一种什么生活环境
。。。
【在 z******4 的大作中提到】 : 我还是迟钝 没看完 这文章有啥反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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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 发帖数: 27573 | 5 "在这歌转玉堂春,舞回金莲步的升平气象中"
影射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在 z******4 的大作中提到】 : 我还是迟钝 没看完 这文章有啥反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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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 发帖数: 48486 | 6 老毛一定要杀他吗?
是王胡子自己揣摩的生意吧?
正好借着转移的借口
【在 M******k 的大作中提到】 : "在这歌转玉堂春,舞回金莲步的升平气象中" : 影射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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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 发帖数: 3510 | 7 刘表也不杀迷横
【在 D***e 的大作中提到】 : 老毛一定要杀他吗? : 是王胡子自己揣摩的生意吧? : 正好借着转移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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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n 发帖数: 224 | 8 应该是贺胡子吧。 不过,至少王实味的家人不用像林昭那样出子弹费,因为是直接砍
头。
【在 D***e 的大作中提到】 : 老毛一定要杀他吗? : 是王胡子自己揣摩的生意吧? : 正好借着转移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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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g 发帖数: 11893 | |
t**********g 发帖数: 3388 | |
v********n 发帖数: 224 | 11 转:
1962年1月30日,毛泽东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七千人大会)上说:“还有个王实味
,是个暗藏的国民党探子。在延安的时候,他写过一篇文章,题名《野百合花》,攻击
革命,诬蔑共产党,后头把他抓起来,杀掉了。那是保安机关在行军中间,自己杀的,
不是中央的决定。对于这件事,我们总是提出批评,认为不应当杀。他当特务,写文章
骂我们,又死不肯改,就把他放在那里吧,让他劳动去吧,杀了不好。”
这段话载于《毛泽东文集》(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八卷第309页。文集中关于王实
味的注释是这样写的:
王实味(一九〇六—一九四七),河南潢川人。翻译家,还写过一些文学评论和杂文。
曾在延安中央研究院文艺研究室任特别研究员。因发表《野百合花》等文章,一九四二
年在整风中受到批判,同年十月被开除党籍,年底被关押。一九四六年被定为“反革命
托派奸细分子”。一九四七年七月,在战争环境中被处决。据查,关于他是暗藏的国民
党探子、特务一事,不能成立。关于反革命托派奸细问题,一九九一年二月七日,公安
部《关于对王实味同志托派问题的复查决定》中说,“在复查中没有查出王实味同志参
加托派组织的材料。因此,一九四六年定为‘反革命托派奸细分子’的结论予以纠正,
王在战争环境中被错误处决给予平反昭雪。”
王实味的冤案已经平反了,但他是不是“保安机关在行军中间,自己杀的”,这一事实
至今尚未澄清。20世纪80年代初,有一天,我与老战友、时任解放军军事法院院长的刘
继光同志交谈时,记不清怎么谈到了王实味的问题。刘继光说,他去山西省临汾行署公
安处外调时,无意中发现那里存有康生批准处死王实味的档案材料,因为他不是去调查
这个问题的,所以没有细看。1988年夏天,我在解放军总政治部工作时,兼任《中国大
百科全书》军事卷解放军人物分支学科的副主编,负责199位解放军高级将领条目的编
审工作。其中贺龙的条目是总参谋部《贺龙传》编写组的同志执笔写的。有一天,总参
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贺龙传》编写组组长刘雁声同志,在我办公室交谈时,他说,
王实味都说是康生批准处死的,但是有人又说是贺龙批准的,因为当时是在晋绥军区的
地盘内,而贺龙是军区司令员,他想查清这件事。我马上想起刘继光给我谈的情况,建
议他去山西省临汾行署公安处查一查。他很快就去了,果然查到了有关处死王实味的三
份原始档案材料,并经临汾行署公安处同意复印下来。回京后,他复印了一份给我,当
时我在复印件上注明:“1988.8.22上午,贺龙传记组刘雁声同志送来”。
这三份文件,一份是晋绥公安总局局长陈养山,用毛笔写给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康生和
副部长李克农的信。全信共分三段。初稿写的日期是(1947年)6月13号,第三段内容
原来是:“我处审讯科昨日被蒋机轰炸,快要搬家,对王实味究如何处理,望速来信示
知!”这是事前的请示,可能没有发出,以后把第三段内容改为事后报告,日期也改为
1947年7月2日,最后定稿的全文是:
康、李部长:
反革命托派奸细份子王实味由延安至晋绥行军途中进行挑剔离间等破坏活动,四月十六
日,送来我处关押后,不仅毫无悔意,且更变本加厉,污蔑谩骂我党,刚来即说他不是
托派,是好共产党员,冤枉了好几年,快拖垮了,又说他向记者说话承认他是托派奸细
是自我牺牲,是被迫的,使他神经受了刺激,身体也垮了,因此提出要特别优待他,每
天要吃鸡子白面。
后又说他本来没问题,只是在行军中发了一下脾气,便将他扣起来,说共产党不讲民主
,不保障人权,言行不一致。
我处审讯科昨日被蒋机轰炸,急于搬家,根据王实味的罪恶及表现,实属无法改造,故
请示处决批准后,我们于昨夜在兴县将王犯密秘处死,特此报告!
致
布礼
陈养山 四七年七月二日
第二份文件全文如下:
对托匪王实味的看押、审讯与处理经过
一九四七年四月十六日中社部将王实味送交我处关押,时附有甄别结论与王犯在行军中
的表现材料两份,说明王犯是一反革命托派奸细份子,在行军中仍进行挑拨离间等破坏
活动,因此,我们对其看押特为严密(指定可靠的看守班长专管,严锁,不准见人,不
准出门)。
根据中社部附来之两份材料及王犯在狱内表现,林左夫同志曾与其谈话两次,严责批(
评)劝导后,彼供出其参加托派与反革命破坏活动等问题,于五月二十三日自写罪(责
?)材料十(三?)页,但毫无悔意,说在延安对我亦没办法,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六月经中社部康、李部长批准处死后,于七月一日夜在兴县将该犯秘密处死。关于王犯
关押我处及处死经过,除少数可靠的参与此事的同志知道外,此外任何人都不知悉。
晋绥公安总局看守所
四七年七月二日
第三份材料是《反革命托派犯王实味的捕后表现与处理经过》,文末注明:“晋绥公安
总局审讯科四八年五月十七日夜整理”。除重述以上两份文件的内容外,还提到:“四
月十六日晚上收押登记时该犯即说:‘我是犯了错误的,我犯了共产党员修养上的二、
五两条(即不能拥护真理和容忍委屈求全——故改名张二五’我决不是托派’。”“我
们告他这里是看守所时,他说:‘我过去在枣园工作及修养时,因有些人说些刺激我的
话,因此使我神经不健康,身体也不好,希望这里在环境上不要刺激我,在生活上能够
体贴我,特殊的招护我,要求吃白面鸡蛋。’又说‘我在延安中组部给我送保健费时还
是称我同志,只是在行军中发脾气受处份。’并讽刺的说:‘来这里也好很安静的,可
好好的修养一下’。”“后王犯曾三次给甘露、谭政文、张稼夫三同志写信承认其问题
,说明没有神经病,要求到分(局)宣传部或报社作翻译工作。”文件最后重述:“六
月经中社部康、李部长批准后,于七月一日夜在兴县将该犯秘密处死。”
这三份文件可以说明以下三个问题:
一、杀害王实味,不是保安机关自己杀的。晋绥公安总局是根据中央社会部提供的“甄
别结论与王犯在行军中的表现材料两份,说明王犯是一反革命托派奸细份子”,并且是
“请示处决批准”后执行的。在第二、三份文件中更明确指出:是经中(央)社(会)
部康(生)、李(克农)部长批准后秘密处死的。据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李克农之子李力
所著《从秘密战线走出的开国上将——怀念家父李克农》一书第313页披露:“晋绥公
安总局提出把王实味处决。康生1947年2月到达晋绥,在临县郝家坡村进行土改试点,
搞得很左。6月试点结束,康生回到兴县。对公安局的这个请求,康生当即‘口头批准
’。7月1日,敌机再次轰炸兴县,看守所要立即撤离,为了应急,就在当天晚间将王实
味处决,铸成了大错。对此,康生要负重大责任。”上述事实证明,说王实味“是保安
机关在行军中间,自己杀的”,显然不符合事实。康生当时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
央社会部部长,对这件事他是有权代表中央决定的,起码可以说是中共中央主管机关的
决定。
二、王实味至死也没有承认他是托派,并且声明:“他不是托派,是好共产党员,冤枉
了好几年,快拖垮了,又说他向记者说话承认他是托派奸细是自我牺牲,是被迫的,使
他神经受了刺激,身体也垮了”。
三、从上述文件看,处死王实味并没有什么理由。文件只说王实味“说他本来没问题,
只是在行军中发了一下脾气,便将他扣起来,说共产党不讲民主,不保障人权,言行不
一致”。至于“在行军中仍进行挑拨离间等破坏活动”,没有具体的事实,只提到他“
要求吃白面鸡蛋”。当时兴县与前线相距很远,除防备敌机轰炸外,并无其他紧急的险
情,王实味也没有任何通敌的嫌疑,完全是无辜的杀害。网上有文章披露,王实味在7
月1日夜被秘密砍杀后,尸体剁碎置于一口枯井中掩埋。在上述三份文件中,对处死情
节没有具体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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