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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f 发帖数: 376 | 1 安史之乱后的太监,可以与皇权分庭抗礼。主要原因在于,太监在禁军中有着根深蒂固的、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事实上,禁军常常就是由太监直接指挥。更主要的是,安史之乱后的地方军队,大多已军阀化了。在这种背景下,太监公然废立、杀死皇帝时,可以借用的力量多的去了。虽然爬上权力顶峰的太监,通常没有善终的。但是,他们通常敢试图与皇权分庭抗礼。
明代的太监,在军界的影响是非常有限的,也许有人会说,明帝国军队内都有监军啊。监军系统在军界的影响,是非常脆弱的;监军系统受到文职官员、军事将领两个系统的共同制约。
说得简单点,监军系统是完全依附于皇权之上的,因为军队的文职官员、军事将领,恐怕一直都想找机会收拾监军的太监,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如果监军的太监敢涉嫌挑战皇权,那机会自然是来了。
安史之乱后的太监,在禁军中的影响那是根深蒂固的;这种力量在宫廷内部、在京城之内,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制约的。而且因为帝国军队已普遍军阀化了,所以皇帝也不能(或是不可能),依靠地方军队打击、削弱太监控制的禁军。
更主要的是,皇帝明知道太监掌握禁军的结果,就是太监可以与皇权分庭抗礼,问题是,皇帝不让太监掌握禁军,在军队普遍军阀化的背景下,让谁掌握禁军呢?
一切就如,东汉的皇帝都知道,外戚专权的结果就是外戚能与皇权分庭抗礼;甚至会威胁皇权。问题是,在当时背景下,皇帝不重用外戚又能重用谁呢?所以,东汉的历史通常是如此的,皇帝长大后,需要与太监联手从外戚手中夺回权力;但是皇帝临死时,还是会让太后、外戚当自己儿子的监护人。
唐代太监掌握禁军,大约与东汉皇帝重用外戚一样。虽然,傻子也知道,皇帝重用外戚的结果,就是外戚会威胁小皇帝。但是,外戚给小皇帝当监护人,那就是东汉帝国的传统;当然了,小皇帝长大后,联合太监清理外戚,也是东汉帝国的传统。在唐帝国,傻子也知道,太监掌握禁军,肯定会威胁皇权的,但是太监掌握禁军,从来都是唐帝国的传统,至少安史之乱后是如此的。
明代的太监势力,完全是依附于皇权之上的。因为,在一个高度官僚化的帝国中,一个人想挑战皇权,是缺乏可以依附的力量。世代高官、世代巨富的庞大家族是不存在的;军阀化的部队是不存在的;势力巨大的皇族亲王、外戚也是不存在的。离开皇权构建的政府,整个社会就是一盘散砂。在这种背景下,任何一个人试图挑战皇权,结果都是看不到希望的。
虽然魏忠贤之类的人,都知道等待自己的结果,就是一个毫无希望的结果。但是,谁也不敢试图反抗。因为,他们知道,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如果不反抗,前途虽然黯淡,但是还是有一丝希望,如果反抗,只会让自己死得更难看些,却不会有任何乐观的可能。
不管后来人们如何给魏忠贤编排种种大逆不道的罪名;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在天启皇帝病危、或是死亡之后,魏忠贤及其党羽,谁也没有发出一条明显违背皇帝意志的命令;更没有一个人敢试图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新皇帝。
有皇帝授权,魏忠贤批答的奏章;可以让整个帝国都乖乖听命!如果失去了皇帝的授权,魏忠贤批答的奏章还有这种效力吗?显然是没有的。即使勉强可以发挥一丁点作用,也只会给自己引来一条条更大的罪名。
于是魏忠贤自然不敢批答任何奏章了;他乖乖的把帝国权力的象征(批答奏章的权力),交到了新皇帝手中。事实上,在天启死后,魏忠贤一伙再也不敢碰那枝象征权力的御笔了。
批答奏章的御笔,就是帝国的“权杖”,谁拥有他,谁就拥有主宰帝国的权力。因为,批答奏章的过程,就是行使帝国最高权力的过程。
魏忠贤从来也没有真正享有这种权力,他永远是在天启皇帝的授权下、监督下执行的。从他面对敌人攻击之时,只是哭求皇帝支持自己就可以看出来了;从天启皇帝一死,他就再也不敢行使这项权力,我们就可以看出来。
当崇祯皇帝拿过那支御笔后,就有人试着攻击魏忠贤的亲信了。
因为,崇祯皇帝还不敢公然与魏忠贤作对;所以,对于攻击魏忠贤亲信的人,皇帝也是报以了一些含糊其词的批评;总而言之,话不可以乱说。问题是,公然攻击魏忠贤的亲信,就是得到几句不疼不痒的批评。这种惩罚,实在等于没有惩罚。于是,各种攻击魏忠贤亲信的奏章,开始越来越多。看到这种结果,皇帝的底气终于变足了。于是,皇帝就顺坡下驴,把魏忠贤的亲信撤职了。
此后不久,攻击魏忠贤的奏章,也开始出现了。
崇祯皇帝对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还真不敢与魏忠贤作对。所以,他对相关奏章,都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表面上,皇帝不支持打击魏忠贤。问题是,攻击魏忠贤的结果,竟然是什么事也没有;这本身就是在鼓励大家攻击魏忠贤。于是,攻击魏忠贤的奏章越来越多。
后来,皇帝就让一个太监,当着魏忠贤的面,念一篇攻击魏忠贤的奏章。这篇奏章罗列的罪名,足可以枪毙魏忠贤十回了。虽然,皇帝并没有借此对魏忠贤兴师问罪。但是,魏忠贤已是失魂落魄了。
当时的崇祯皇帝,似乎也摸不清魏忠贤,到底水有多深。所以,他还不敢与魏忠贤正面交锋。总而言之,有人写了一篇说你大逆不道的奏章,我让太监念给你听一听;不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问题是,魏忠贤能有什么看法?
基于魏忠贤的本意,肯定会说,这全是诽谤,我们应该以诽谤罪,把他抓起来!问题是,魏忠贤到了此时,哪敢说这种话呢?基于魏忠贤的意思,肯定想跪在地上,哭着求皇帝要相信他;求皇帝一定要理解他。问题是,看着皇帝那种表情,魏忠贤知道,这一切只是徒劳。
于是,魏忠贤找自己从前的老相识徐应元。徐应元是崇祯皇帝的头号亲信太监。大约是因为,魏忠贤和他,从前都是在太子府当差,所以彼此也算老相识。
徐应元当时有些没有看清形势,所以就替魏忠贤出主意,你现在受到皇帝猜忌,主要是因为你权力太大,所以皇帝心里有些不踏实。你主动向皇帝提出辞职,估计就可以免灾了。
表面上看,徐应元所作的事,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在这样干时,显然违背了基本的组织程度。因为,皇帝与魏忠贤正在勾心斗角,你让魏忠贤主动向皇帝辞职,自然没有错。问题是,你在事后,你怎么不及时向皇帝汇报这件事呢?
徐应元之所以犯这种错误,主要是因为,他并没有完全认清形势。换而言之,他被魏忠贤强大的外表迷惑了;所以他觉得,魏忠贤有可能会突然进行反击。在这种背景下,他劝魏忠贤主动辞职后,就没有向皇帝及时汇报。因为,他有些判断不清,魏忠贤是不是在装可怜?如果魏忠贤是在装可怜,皇帝把他逼成这样了,他真有可能狗急跳墙的。如果自己向皇帝汇报这件事,皇帝肯定会自己商量如何对付魏忠贤,如果最后让魏忠贤反咬一口,那可太危险了。
但是,当时的魏忠贤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他是真心实意的递交了辞职报告;而皇帝当时就批准了他的辞职请求。并且交给他一项更光荣的任务,那就是到凤阳看守皇陵。
事后,崇祯皇帝知道魏忠贤辞职,是自己头号亲信徐应元出的主意。当时就火了,因为,你背着我和魏忠贤来往,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脚踏两只船啊?于是,徐应元作为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太监,突然变得一点前途也没有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一个太监连这种基本形势都判断不清楚,他也实在不配给皇帝当机要秘书。
曾经不可一世的魏忠贤,已落魄的如丧家之犬了。但是,有人却向皇帝说,魏忠贤离京出走时,带了上千随从,而且都携带武器。皇帝一看这种奏章,马上下旨,我本打算从轻发落他,他却不思悔改,领着一大群亡命徒,携带武器,这是想干什么。总而言之,把他给我抓回来!
其实呢?所谓魏忠贤离京时,带走几十车金银财宝,有上千携带武器的人追随,那就是扯淡之极的事。因为,当时就是个傻子,也知道继续站在魏忠贤身后,那是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的。在这种背景下,愿意与魏忠贤多说几句话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还会有大批人追随他离京,这可以想象吗?因为,当时大家想与魏忠贤划清界限都来不及,怎么还可能人,在此时依然敢追随魏忠贤,还表现出一副嚣张之极的样子?
问题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表明大家希望皇帝把魏忠贤抓起来,而皇帝也想把魏忠贤抓起来。于是,魏忠贤走到半路,终于发现,自己已没有任何前途了。于是,就在一个客店中上吊了。
当天启皇帝健在的时候,魏忠贤的权力好象比天也大;但天启皇帝一旦病危、死亡;魏忠贤马上就一无所有了。对此,稍有一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会清晰的看出来。所以天启皇帝一死,人们纷纷开始试图与魏忠贤划清界限;于是痛打落水狗的局面迅速形成。
早在天启皇帝病危之时,霍维华(时任兵部尚书)就已清晰的知道,魏忠贤倒霉的日子马上就要来到了。在人们都对魏忠贤敢怒不敢言的年代里,霍维华第一个跳出来公开顶撞魏忠贤。他这样做的意思非常清楚;无非是与魏忠贤划清界限罢了。这是一个官员们与魏忠贤划清界限的信号;落叶知秋,魏忠贤被打倒的日子已为时不远了!
魏忠贤认为,在宁锦大捷中,袁崇焕失职了。霍维华却态度明确的认为,袁崇焕并没有失职;更公开为袁崇焕鸣不平。
我们可以想象,魏忠贤看到霍维华的奏章,肯定是勃然大怒,因为,你这不是明着跟老子唱对台戏吗?你妈的,你以前怎么不和老子唱对对台戏?
但是,此时的魏忠贤,已不敢把霍维华怎么样了。否则,霍维华也没有胆子敢干这种事。
皇帝刚死,就有人开始攻击曾经吹捧魏忠贤的陆万龄(陆万龄曾说什么魏忠贤可以与孔子相比)。九月、、、、、,国子司业朱之俊劾监生陆万龄、曹代请祠魏忠贤国学,宜罪,命下狱。(见《明史记事本末》)
因为,大家最初还无法判断清局势,所以只敢从陆万龄这种小娄罗入手。问题是,一看攻击这种小娄罗没有事,攻击自然开始升级了。
于是没有多长时间,就有人开始大肆攻击崔呈秀。
崔呈秀是魏忠贤的头号亲信,这大家都知道,但他却开始受到人们毫不留情的攻击。当然了,大家在攻击崔呈秀时,还一时不敢把矛头直指魏忠贤。至少,一时还不敢丢开厂臣公、厂臣廉,厂臣一心为国为民的基调。
在这个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风潮中,崔呈秀只有接受暂时回家的命运了。
“庄烈帝即位,其党知忠贤必败,内相携。副都御史杨所修首请允呈秀守制,御史杨维垣、贾继春相继力攻,呈秀乞罢。帝犹慰留。章三上,温旨令乘归。”(《明史、崔呈秀传》)
在当时的政治格局下,即使再傻的人也知道,如果继续跟着魏忠贤走下去;那肯定没有任何好结果!所以任何不利于魏忠贤的事情,都自然而然的发生着、出现着、进行着;魏忠贤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做任何阻止。只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攻击“阉党”、背叛“阉党”的行为,绝没有一个敢为“阉党”利益强出头的人。
随着这种趋势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直指魏忠贤;而且攻击的内容越来越耸人听闻、越来越肆无忌惮。此时的魏九千岁已成了死老虎,自然有人开始出来用它,表现自己对新皇帝的忠心与勇敢。如果魏九千岁还是一只活老虎,这些人,谁敢干这种事?他们哪个象打虎英雄?都不过借打死虎表现自己的政客罢了。
8月22日天启皇帝死;
10月22日,陆澄源弹劾魏忠贤,
10月24日,钱元悫再次弹劾魏忠贤,
10月25日,史躬盛攻击魏忠贤,
10月26日,钱嘉征举魏忠贤十大罪状!
11月1日魏忠贤被清理出政治舞台。
11月6日,魏忠贤被在一个破庙中上吊死亡。
随着天启皇帝的死亡;魏忠贤的原形马上暴露了出来;他只不过是天启皇帝的一条狗罢了,随着天启皇帝的死亡,这个从前风光无限的九千岁,马上就成了丧家之犬!
总而言之,对魏忠贤的攻击越来越耸人听闻,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而面对这种事,从前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魏九千岁,却不敢、更无力做出任何打击;而从前不可一世的魏九千岁面对这种局面,只是小心翼翼的一再避让、一再检讨、一再装可怜样、一再任由这种打击升级,最终在一个破店里自杀了;即使落得如此下场,人们也不愿意放过他,更把他的尸首拉出来砍碎!
从前权势薰天的魏九千岁,这是怎么了?
因为这时的魏九千岁,早已成了一只丧家之犬;他的主子已经死了!
这一切结局,绝不是崇祯皇帝设计出来的;事实上,崇祯皇帝几乎什么事也没有做,这一切来的是那样自然;以致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魏忠贤就已成为众叛亲离的角色。
崇祯皇帝在此过程中的所作所为,与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从开始畏惧魏忠贤、到后来一步步的轻视魏忠贤,到最后对魏忠贤痛下杀手;都是源于政治局势的自己演变,他并没有采取任何了不起的主动措施。
就好象普通人从前在魏忠贤的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后来渐渐有人敢发表对魏忠贤不利的言论,到后来更肆意漫骂、唾弃魏忠贤一样。一切只是随着时局变化的本能反应。
有人喜欢说,如果崇祯皇帝不韬光养晦;开始不避让魏忠贤,就有可能无法取得胜利。问题是,当时面对魏忠贤,谁不是这样的呢?
总而言之,大家都是这样的:开始对魏忠贤一脸恭敬,开口厂臣公、厂臣廉,厂臣一心为国为民;后来,对魏忠贤不再恭敬了,总而言之,开始含砂射影的试图否定魏忠贤;再后来,就开始公然否定魏忠贤,总而言之,魏忠贤祸国殃民;再后来呢?就是恨不得把魏忠贤打入十八层地狱,总而言之,不把他碎尸万段,不足以谢天下。
一个人这样做事,与其说是出于什么策略,还不如说是出于某种势利的本能。总而言之,鼓破众人棰,墙倒众人推。(z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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