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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二) - 红朝笑笑生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三) - 红朝笑笑生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四) - 红朝笑笑生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五) - 红朝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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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 发帖数: 661 | 2 真实的历史,比小说更精彩。下面转发节选。有兴趣的自己过去阅读。 |
d********e 发帖数: 661 | 3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二)
斯大林还沉浸在中国革命形势大好的梦幻里,不肯承认自已的军火援助全部打了水漂,
共产国际当然更不敢多嘴,小心翼翼地拣好听的话往上报。于是莫斯科的命令越来越离
谱,上海中央的政策也就越来越激昂。毛泽东不按要求把队伍拉出去,攻打南昌、长沙
一类大城市,是典型的右倾,是失败主义的典范,是对革命没有信心的具体案例,所以
组织决定,要好好帮助他认清大好形势,改正右倾错误。
一九二八年三月,井冈山来了一位贵客,湘南特委军事部长、省军委特派员周鲁前来视
察根据地,并奉命传达重要指示:由于毛泽东同志在秋收起义后不肯攻打长沙、后来又
缩在山沟里不出去革命,党中央总书记瞿秋白已经在去年十一月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
决定开除毛泽东的党籍。
开除党籍,意味着毛泽东彻底成了弃儿,党不承认他的任何贡献,也不欢迎他呆在队伍
里。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毛泽东顿时从天上掉进地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鲁当然不管毛泽东在想什么。按中央精神,毛泽东的前敌委员会要立刻撤消,改为师
委,由何挺颖任师委书记,毛泽东当师长。
周鲁的命令让毛泽东哭笑不得。开除党籍、改当师长,处分得不轻不重,偏偏毛泽东没
学过军事,干师长属于专业不对口;最恶心的是,毛泽东亲自搞出党指挥枪的政策,马
上自已就被撸掉党籍,成了被指挥的对象。
搬起毛泽东的石头,砸了毛泽东的脚,周鲁十分得意,于是在前呼后拥下,开始视察根
据地。
领导视察,通常都喜欢耍点威风,压压下属的气场,周鲁也不例外。在村子周围转了一
圈,周钦差不欣赏山青水秀,也不欣赏士气高昂,而是瞪起眼睛,质问毛泽东:“你们
这里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房子?房子又怎么了?毛泽东和几个人赶紧看看周围的房子。虽然破旧了点,可还算整
齐,难道周钦差想在山里住上海的旅馆?
看到大家没有反应,周鲁更来劲了,“我们的政策是杀光土豪劣绅,烧光他们的房子,
你们一幢房子都没有烧,实在太右倾了!”
周钦差的革命指示顿时雷倒一片,毛泽东于是问了一个实际的问题:“房子烧光了,我
们住哪里,老百姓又住哪里呢?”
看到毛泽东受了处份还敢犟嘴,周鲁更来气了,当场大喝一声,“毛泽东你这是布尔乔
亚(注:资产阶级)!烧了房子,小资产者才能变成无产者,我们才能强迫他们革命!”
冲着大家发完飙,周鲁意气风发地下了中央的最后一道指示:立刻把大军开出根据地,
去湖南打仗!
部队全部开出根据地,意味着朱培德等人几次围剿都没攻下的地盘,要拱手让出来;也
意味着被分掉田的地主们可以卷土重来,想烧哪里烧哪里,想杀哪个杀哪个。但毛泽东
没有争什么,他知道争论是没有用的,只能服从命令,从头来过。
工农革命军第一师于是开出井冈山,前往湖南。
三月十九号,湖南酃(读líng)县中村。
虽然被开除党籍,毛师长仍是革命军的灵魂人物,所有人也仍然听从他的命令。面对前
方变幻不定的形势,毛泽东下令,大军停止前进,休息一星期。
军队于是停下来,真的休息了七天。这七天里,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有毛泽东在
忙碌:他把队伍分成两部分,轮流给他们上政治课,讲革命任务,讲中国形势,讲分田
地的原因和方法。
早春三月,地里还没有插秧,所有人都坐在干稻田里,挂着子弹、掮着枪,听毛泽东讲
课。这批学员里有开国元帅罗荣桓,有开国大将谭政,以及无数上将、中将、少将,当
然,更多的是有名或无名的烈士。
客串教员的毛泽东没有白费力,他在酃县得到一份意外的礼物:原来上海中央去年十一
月份开会时,给毛泽东的处分是“开除政治局候补委员职务”,而不是开除党籍;换句
话说,毛泽东仍然是党员,只不过不在政治局而已。传圣旨的周鲁当时也在开会,匆匆
忙忙记错了,可黑纸白字的文件是不会错的,一路传达到湖南,最后送到毛泽东的案头。
看到中央文件,所有人都有一种想绞死周鲁的冲动:半吊子革命家害死人啊!
上完七天政治课,毛泽东光荣地恢复党员身份,继续带队闹革命,手把手地教大家如何
“打土豪、分田地”,慢吞吞地行军,按他的速度,估计走到年底也走不到长沙。
他并不着急打长沙,上海中央也不着急要他打长沙,此时已经有了更为重要的任务:同
朱德会师。 |
d********e 发帖数: 661 | 4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三)
在中国革命史里,有很多历史性的革命行动,凡是参加过行动的,统统都可以在资历上
多一道光环,作为评资格的重要依据,例如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或长征等。跟着毛主席
打井冈山固然很出彩,但最重要也最光荣的资历,却是参加南昌起义。
算上背后帮忙或赶来入伙的,这场起义一共出了八位开国元帅、六员开国大将,可以说
是将星闪到眼花。但你如果认为这种事情投资收益比极高、也想参加一把的话,我劝你
还是找其他事情做比较合适,因为起义军的伤亡率实在太高,能活着走到最后的人实在
太不容易,指望从这里面捞一把,还不如投胎去做大熊猫。
从二七年打响第一枪后,朱德、叶挺就一直在苦战。按照中央的计划,他们应该转移到
广东,然后依托海港、东山再起;大军于是在重重堵截中退往广东。
能去广东其实也是费了大劲的。张发奎一度想派兵追剿,亏得他手下的第四军参谋长叶
剑英是秘密党员,故意劝他保存实力,跟着叶挺、贺龙的部队去广东,顺便抢地盘(这
一招后来蒋介石也用过),这才少了一支追兵,集中力量冲破蒋介石的堵截。
张发奎实在是做了一笔亏本生意。他没能拿到广东的地盘,反而在二十五师参谋长张云
逸的劝说下,派卢德铭当了警卫团团长,结果这个团成了毛泽东秋收起义的主力。当然
,卢德铭和张云逸都是秘密共产党员。
但叶挺和贺龙的处境仍然险恶无比。没有时间整顿,没有侧翼后援,队伍才从南昌出发
,蔡廷锴就拉走了五千人,占总数的四分之一;四天后部队到临川,已经减员七千人;
大军经会昌、瑞金转战福建,继续往南冲,叶剑英赶来归队的时候,他们一路南下,一
路伤亡。
九月中的时候,起义军终于冲到广东三河坝,由朱德断后,主力前往潮汕、海陆丰,争
取占领出海口。
虽然后来的资格很老,但实在地说,朱德在那个时候,根本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
共产党人需要他参加起义,无非是利用他的滇军关系,起义时的任务是跟几个滇军团长
吃饭拖住他们,并不认为这个人有多大才能,一路上也只负责些后勤宣传工作。让他断
后,是因为前方有劲敌,需要把周恩来、叶挺、贺龙等所有正牌主力都调上去。
十月三号,国民党钱大钧带着三个师的兵力赶到三河坝,准备包抄起义军的后路。
十月三号,钱大均进攻,被朱德打退;
十月四号,钱大均进攻,又被打退;
十月五号,钱大均继续进攻,仍然被打退。
三天惨烈的阻击战,朱德的部队伤亡惨重,被钱大均三面包围。支撑他们拚死作战的信
念只有一个:背后就是主力,一定要守住主力的后方!
正当朱德竭尽全力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消息:主力不用掩护了,因为主力已经在潮汕
全军覆没,叶挺、贺龙、周恩来、聂荣臻等人都下落不明,现在他们的任务是在成为包
围圈里的饺子馅以前,赶紧逃出去!
朱德不知道,当他在后面拚命顶住钱大钧的时候,叶挺正在前方同薛岳打得你死我活。
眼看就能大获全胜,没想到一线的欧震突然反水,顿时被彻底翻盘,大军全面溃败,进
军海陆丰的计划也成了泡影。
来不及悲痛,也来不及打听战友的生死,朱德匆忙间收到消息,又匆忙地带着残兵突围
跑路,远离广东的血火地狱。
司令副司令都不见了,其他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不断有人逃散,师团级干部
几乎全部走光,只剩下一个团参谋长王尔琢留在里面,营长连长更是跟着跑,还纷纷带
上手下的队伍。最后朱德忍不住了,在一个叫天心圩的地方召开大会,告诉大家说,谁
要回家可以,但是我老朱一定会坚持下去!
朱德讲完了,另一个人登上讲台,他的名字叫陈毅。
在起义大军里,陈毅也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他先前是张发奎二方面军教导团的准尉文书
,八月一号还在武汉,听到消息后跟教导团去南昌会合,结果被张发奎缴械清理,连夜
逃出来追上队伍。由于大军官多兵少,周恩来只分配了一个团指导员的工作给他。
在最困难的关键时刻,小小的陈指导员站了出来,慷慨激昂地告诉每一个人,要做胜利
的英雄,也要做失败的英雄,一定要革命到底!
一个朱德,一个陈毅,加上团参谋长王尔琢,三个人的坚定信念稳住了队伍,大家终于
恢复了信心。几万大军到此时只剩下八百人,没有叶挺,没有贺龙,没有周恩来,他们
只剩下朱司令和陈指导员,带着一门迫击炮、两挺机枪和两挺冲锋枪的“重”武器,开
始了继续流亡的路程。 |
d********e 发帖数: 661 | 5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四)
好不容易把队伍收拢住,朱德的第一个问题是生存。
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敌军,他需要找一块地方给几百残兵休整,并保证他们吃饭穿衣。
枪支需要修理,弹药需要补给,他还要东山再起,迎来革命的新曙光。正在四顾绝望的
时候,又一位老同学向他伸出手,把他从绝境中拉出来。
向朱德伸出援助之手的,是他在滇军的老同学范石生。
范石生,滇军军阀。
同朱培德不一样,范石生属于那种劣迹斑斑的军阀。在广东的时候,四处胡作非为、欺
行霸市的滇军就有他,拚命刁难黄埔军校的也有他。范军长不仅个人品德不好,经常吸
大烟(鸦片),而且还特别嚣张跋扈,曾经当众打过蒋介石的耳光!
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范石生都属于那种典型的坏人。但不管范同学有多坏,他还是讲
交情的,对范石生来说,同蒋介石搞好关系固然很重要,但义气更重要,如果老同学朱
德需要帮忙,冒险得罪一下领导也无所谓。
朱德没敢找范石生帮忙,范石生却主动找到了朱德。面对老同学的困境和蒋介石的封赏
,范石生做出了毫不犹豫的选择:他让朱德改名王楷,然后把部队全部“收编”成“手
下”,配上一块安置的地盘,再不惜血本地给朱德装备大批弹药(每支步枪两百发、机
枪一千发子弹),又送来大洋、军装,让朱德好好休整。
朱德快乐地在范石生的地盘住了下来。两个月后,范石生的教导团团长向蒋介石告密,
在南京的巨大压力下,范石生向朱德通报了消息,又送上一大笔军饷,让朱德火速离开。
不管从哪个角度,范石生的选择都是绝对的赔本买卖。他亏了好几万大洋和大批枪弹,
还严重开罪了蒋介石,但范石生没有丝毫后悔。同朱培德一样,他没有违背讲武堂留下
来的那份义气。
一九二八年一月,朱德、陈毅带着休整扩充的两千多人,带着范石生补充的大批枪弹、
大洋,伪装成“国军”(衣服都是现成的)来到湖南宜章。
宜章县城对“国军”大部队自然不敢怠慢,赶紧组织酒宴,为官长们接风洗尘。酒过三
巡,这伙国军突然亮出枪,顶在所有人脑门上,然后亮出自已的旗号:工农革命军第一
师!
宜章城就此轻松拿下,成为湘南苏维埃政府的办公地点。
南京对这伙“共党”当然不会放过,马上派出大部队围剿。朱德虽然能征擅战,却拚不
过蒋介石的大军,苦苦支撑了两个月,又面临被围攻的境地,只好继续撤退。此时没有
范石生那样的同学再仗义了,朱德的唯一选择,是毛泽东的井冈山。
在井冈山的那一头,毛泽东已经想了朱德很长时间。
早在二七年十月初,他就派何长工去湖南找省委,并要他打听南昌起义的部队下落。何
长工费尽千辛万苦,险些被民团绑起来杀掉,终于赶到长沙接上线,然后在兵荒马乱里
赶往广州,找朱德碰头。
倒霉的何长工好不容易来到广州,才知道起义军已经走了,一番折腾,何长工又去韶关
,从范石生的部队那里打听到风声,终于找到朱德,最后带着朱德的口信,何长工又奔
回井冈山给毛泽东传话。
二八年四月,下山的毛泽东和在湖南一路败退的朱德终于要会师了。
从理论上讲,朱德的做法,其实是违反党中央命令的。按湘南特委的指示,朱德应当率
领暴动农民,在湖南来个中心开花,把南京的政府军打个落花流水,迎来革命的新高潮。
朱德手上能打的部队,只有几个团,蒋介石派来对付朱德的部队,是九个师外加一个教
导团;而湘南特委的指示是硬拚,希望能拚出革命的奇迹。
同毛泽东一样,朱德也缺少为革命做糊涂鬼的觉悟。他和陈毅兵分两路,边打边撤,渐
渐带着部队撤出了湘南,两批人马同毛泽东越来越靠近,却一直没有碰上面:没有电报
联系,又不能打广告,大家只能在重重敌军中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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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革命军范石生上将,朱德一辈子最靠谱的兄弟。
范石生是孙中山亲自封的上将,因为剿共不力,被蒋介石撸成少将,最后一撸到底,只
能去当医生。老范实在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当将军时义气讲得惊世骇俗,不惜血本地
给朱德送去了几千人的装备和上万银元(注意这个数字),任由朱德挖自己的墙角拉走
人马,不然朱德也拉不起湖南大暴动来,号称“中国共产党的忠实朋友”;后来带兵带
不下去了,改行做医生竟然做得风声水起,能治疗霍乱病,还治好过宋子文等人的风湿
,不知是从哪学的本事。
可惜他的结局实在凄惨,不明不白地被人行刺,死在昆明街头。解放后胞弟被政府冤杀
,妻子被抓去劳教,弟媳、女儿都受牵连,生活凄惨。 |
d********e 发帖数: 661 | 6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五)
第一支“会师”的部队,是湘南的梭镖营。
梭镖营本来是湖南宜章附近打土豪的二线部队,几百号人只有八十支枪。在南北夹击下
,梭镖营吃不住劲,硬是越过重重封锁,往东转移到湖南的龙溪洞,营长认为朱德肯定
会往东撤,所以到东边去追队伍,结果碰到另一支革命军,原来是毛师长(毛泽东)的
队伍。
梭镖营营长顿时大喜过望,原来他们提前跟井冈山的毛师长会师了。营长立刻去找毛师
长,告诉他们:我们也在找朱德!
迎到第一支队伍,毛泽东很高兴,也很失望。当然能先会到梭镖营,也是一个胜利,他
好言好语地安慰了那位营长,然后继续摸索。
那位会师井冈山的梭镖营长,就是后来的开国上将肖克。
毛泽东在湖南苦苦寻觅,袁文才、王佐也在何长工的带领下,编成工农革命军第二团,
下井冈山找朱德,他们碰到的第一个对手是范石生。
对朱德的朋友,范石生可以说是十分客气。两批人虽然都是真刀真枪,却没有红脸的意
思,相互间放了几枪,把人“赶”开就算了事,甚至总攻时还通报一声,让对方提前做
好回避工作,何长工十分顺利地带着队伍通过防区,一路来找朱德会师。
在何长工附近转悠的,是陈毅的部队。
陈毅的日子十分不好过。他手下都是一些暴动的农民,军事素质十分不过硬,却带着大
批家属和整个湘南特委机关,队伍拖出几十里地,老人小孩到处都是,说是军队,还不
如难民团。被国民党的主力部队追得满地跑,终于在资兴城跑不下去了,不得不硬着头
皮打了一仗。
一群主要以大刀、梭镖为武器的农民军对阵正规军,结果可想而知。陈毅被打得十分凄
惨,大批从南昌起义走出来的老兵倒在机枪面前。眼看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何长工顺
着枪声正好赶到,从侧面杀出来,这才冲散敌军,救了陈毅的急。
在此之前,何长工和陈毅设想过很多会师的场景,各种高大上的感人情节都有,就是没
想到这种狼狈样子。一身硝烟的何长工和陈毅面对乱糟糟的战场,都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碰上大部队,陈毅顾不上同何长工诉说离别之情,赶紧收拢部队,
准备一块上井冈山。
情况仍然非常紧急。袁文才的第二团只有几百号人,而追兵有一个师,虽然被冲下去了
,很快又会盯上来。陈毅和袁文才急急忙忙地向酃县行军,希望能尽快见到毛泽东、回
到根据地。就在他们一心一意上山的时候,有人却站了出来,拦住队伍前进的路,坚决
地告诉大家:不能去井冈山,我们要回湖南!
站出来拦路的,是湘南特委的党领导。
根据斯大林在莫斯科定的基调,上海中央和湖南省委的决定是在湖南暴动、一举夺取全
省。湘南特委虽然跟着陈毅,却并不服从指挥,而且本着党指挥枪的原则,他们的意见
还要高过陈毅。
对这帮马列主义二大爷,陈毅真是伤透了脑筋。
虽然他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但读书人脑子进起水来,比一般文盲只有更加愚蠢,湖南革
命失败,他们的瞎指挥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特委们不管追兵,不管兵力,只知道自已
是湘南特委,不是井冈山特委,他们的任务是在湘南搞革命,不是去井冈山搞革命。特
委们还提出,离开湖南躲到山沟里,是可耻的逃跑主义,坚决不能走!
陈毅苦苦劝说几个领导,好容易从封锁线里冲出来了,打是打不回去的,他们几十个人
就几支小手枪,口音和装束都不一样,还挑着显眼的印刷机,怎么可能走得回去?
不管陈毅如何劝说,几个二杆子就是不肯松口。他们十分坚决地表示,回到湖南即使送
了性命,那也是革命的死,是光荣的死;如果跟着跑到井冈山去,那就是背叛革命,是
右倾路线,是想都不能想的终身大错。
陈毅实在劝不动,旁边的何长工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千不该万不该,何长工无心说了一
句话,“要不我们先去见毛泽东,再商量一下?”
不提毛泽东还好,一提特委们都是火大。毛泽东是最大的逃跑分子,刚刚才被开除出政
治局,这种人多提一次名字都是思想退步,找他商量显然只可能在错误路线上越滑越远
。特委们干脆拿出领导的架子,不跟陈毅啰嗦,挑起行李直接走人。
看着一伙干部们雄纠纠气昂昂的身影,陈毅心里很难过,他知道这批人走不了多远。果
然,他们很快就被民团抓住,然后一个个剁成两截,成为墙头上的展览品。 |
d********e 发帖数: 661 | 7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六)
顾不上悲痛或景仰特委们的大无畏精神,陈毅在何长工带领下,全速向酃县行军,找毛
泽东碰头。
陈毅在资兴九死一生的时候,朱德正带着另一路部队悠哉前行。
虽然都是工农革命军,大家的待遇却着实不一样。由于朱德老大名头太过响亮,暴动时
又极其生猛,在那时的农村人眼里简直就是三头六臂,普通民团听到他的名字掉头就跑
,根本不敢找他的麻烦,而国民党正规军一面要追踪,一面还要受附近的毛泽东骚扰,
也打不起精神来对付他。很快朱德就赶到酃县,同何长工、陈毅碰了头。
终于会师了,然而毛泽东不在。
当几支大军都在酃县碰头的时候,毛泽东正带着部队往井冈山急赶,怕根据地出问题。
才赶到宁冈,后面传来会师的消息,毛泽东赶紧转向,又往酃县急行军。
根据地固然重要,但会师也很重要,比起湘南特委的低智商,毛泽东在重要问题上头脑
还是很清楚的。
一九二八年五月四号,朱德、毛泽东会师庆祝大会在宁冈隆重举行,从此朱德同毛泽东
的名字联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直到中华民国的旗帜黯然飘落在南京。
毛泽东很高兴。
朱德的到来,使井冈山的工农军力量大大增强。原来他只有两个小团、一千多人,朱德
休整时招兵买马,硬是带来了两千多正规军,还有机枪和迫击炮等重武器,朱德又是职
业军人,马上搞起了正规化建设,手把手地教毛泽东等人各种军事知识。
对毛泽东和红军来说,这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重要过程。
朱德来井冈山之前,红军里面也有个把正规军官,但数量不多,带不动整体战术水平,
毛泽东自己也只是理论方面擅长。而朱德是军校出身,又有多年带兵经验,自己就能培
训合格军官,他的队伍融进红军之后,经过一番传帮带,整个井冈山部队的战斗素养迅
速提高,很快就达到了正规军的水平。
除了正规军的加入,还有一件事让毛泽东喜出望外:有一万多湖南暴动的农民跟着来到
了山上。俗话说无湘不成军,湖南人打仗极其生猛,不管是白军还是红军都十分得力,
这批暴动的农民立刻成为大扩军的主要兵员。
三个星期后,根据上海中央的命令,全国工农革命军正式改名工农红军,朱德、毛泽东
的井冈山部队被编为工农红军第四军,下辖三个师、九个团。其中军长朱德,党代表毛
泽东,三个师长分别是朱德(兼任)、毛泽东(代任)、陈毅。
这一年,朱德四十二岁,毛泽东三十四岁。
对湖南、江西山区一小批境外势力挑唆的群体性事件,蒋介石并不在意。共产党是在不
断挑起暴动,但并没有太多能耐,基本上只要正规军一去,立刻就土崩瓦解,留下一堆
人头和冒烟的房子。蒋介石十分相信,比起拥兵几十万、割据一方的几个大军阀,几个
泥腿子只是小菜一碟,等他解决完手上的事情,随便轻轻一扫,就能把共产党扫得干干
净净。
蒋介石很放心,朱培德很担心。
虽然和朱德有生死交情,虽然他有意放朱德拉走队伍,但红军四处扩张总不是件好事,
尤其是这帮人说要去广州,最后却跑回他的地盘上闹革命,直接侵犯了做军阀的底线。
他已经尽了兄弟的义气,对方却便宜占个没完,终于把交情闹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战场
相见的决心。对朱培德来说,几伙小土匪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井冈山的位置太特殊,正
好处在湖南和江西之间,如果派兵攻打,最大的战果无非是毛泽东跑湖南去度几天假,
等他撤军以后再回来,继续开张。
湖南不是朱培德的地盘,而且几派军阀之间正在刀兵相见,朱培德如果冒冒失失地趟进
浑水里,搞不好会被人当成摸鱼的,到时剿匪不成反变匪,被湘军们群殴一顿,也是很
自然的事情。
朱培德不能解决湖南的问题,但他清楚地知道,凡是有困难的时候,找领导总不会错的
。早在三月份毛泽东被撸掉党籍的时候,他就给南京政府发了一封长电,请求中央协调
湖南方面派兵,同自已联合进攻,“会剿”井冈山的“共匪”。
对朱培德的请求和难处,南京和湖南都心里有数。事情再怎样多,共还是要剿的,于是
在蒋介石的协调下,湖南的程潜和江西的朱培德联起手来,准备联合进攻井冈山。
从资历上讲,程潜是毛泽东从前当兵时的上司,朱培德则是朱德的上司,可以说是老领
导教训不听话的下属,而他们排出来的进攻阵容也着实豪华。作为地方实力派,程潜一
气派出四个师加一个团的兵力,由吴尚指挥,分别是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独立团
和许克祥的独立第三师;而朱培德虽然寒碜些,也派出了自已的嫡系滇军,由王均指挥
,下辖第九师(杨池生)、第二十七师(杨如轩)和独立第七师(刘士毅)。两家都信
誓旦旦,表示一定要精诚团结,合作无间,清除共匪,永保平安(以下省去几百字)。 |
d********e 发帖数: 661 | 8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七)
收到敌军大举进攻消息的时候,毛泽东和朱德正在井冈山收拾残局。
由于周鲁“绝对正确”的瞎指挥,井冈山部队全部被拉去湘南搞革命,根据地一片空虚
,地主武装和保安团趁虚而入,大肆烧杀。好不容易建起来的一点基业几乎全部毁掉,
大部分基层组织也被摧毁,除了毛泽东偷偷在茨坪留下一个排、起到一点掩护作用外,
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成了废墟。
把部队拉出去,毛泽东当然是有算盘的。省委叫他们同朱德会师,是为了攻打大城市,
他却跟朱德一道钻进山沟里,把井冈山做大做强;但在给领导的报告里面,大家压根也
没提这一条,反而愤怒控诉根据地弄得这么空虚,以至于受了如此大的损失,都是因为
周鲁要求放弃根据地、全军突击湘南。毛泽东一面找中央告状,一面和朱德商量,如何
应付吴尚、王均的联合进攻。
敌情是相当严重的,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因为领到命令之后,二十七师师长杨如轩
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永新出发了。
杨如轩,云南滇军出身,同范石生、朱德都是讲武堂的老同学、老战友。
作为一块闯天下的兄弟,杨如轩同朱德很有点交情。当年讨伐袁世凯的时候,杨如轩还
是个营长,带着敢死队冲在前线打得全身是伤,硬是坚持到了朱德带兵赶来接应,也算
是过命的革命友谊;后来朱德从南昌拉队伍,他虽然没有投奔革命,却偷偷地给起义军
让过路,前前后后还送过一些好处,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可是再好的交情也有用完的一天。朱德兴高采烈地找毛泽东会师时,他们已经成了党国
的公敌,还要跟朱培德抢地盘里,实在是不够兄弟意思。杨师长认为,滇军的内部矛盾
应该内部解决,具体来说,就是由他收拾这帮土包子。
为了防止被其他人抢头功,他以最快的速度组织了三个团,其中左路八十一团进攻遂川
,右路七十九团进攻龙源口,他则带着八十团坐镇永新。整个作战计划写得有板有眼,
既有主攻、又有辅攻,还留出了指挥官直接掌控的预备队,行动也十分快速,完全符合
军校里的要求,充分体现了老一代滇军良好的军事素质和名将风范--至少杨师长是这样
认为的。
必须指出的是,虽然只是地方上的反动军阀,杨如轩却并不土气,甚至可以说很有几分
时尚觉悟。杨师长平时最喜欢听音乐,到哪都带着他的西洋留声机,没事就坐在太师椅
上普及艺术欣赏,极有儒将风度。比起一身尘土、成天穿着草鞋钻山沟的朱德,他的形
象十分高大上,可以说领导了新一代革命军人的潮男形象。
率领大军出发的时候,杨如轩全身轻松,心情愉快,对成功没有丝毫怀疑。用现在的话
来讲,他应该感觉自己萌萌哒。
很明显,单纯的杨师长不明白,靠形象是打不了胜仗的,他确实在会剿作战里做到了青
史留名,不过却不是威名,而是笑名。
著名的哲学家、军事家、政治家王阳明说过,兵法的终极要旨在于“此心不动,随机而
行”,朱德和毛泽东虽然不是他的粉丝,却无师自通地领悟了兵法的精髓。在收到杨如
轩的进攻情报后,朱毛很快达成一致意见:集中兵力,歼敌一路。
此时井冈山的兵力并不宽裕。虽然成立了三个师,但很快就调了五个团去湖南,根据地
能保留的,只有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三十二团。
对这个结果,毛泽东很无奈,但他没有办法。一来他的领导是湖南省委,二来井冈山太
穷,产粮实在有限,养活四个团都捉襟见肘,要真的九个团一齐在山沟里吃饭,不等朱
培德进攻,自已就先饿死了。
四个团听上去不少,其实火力着实寒碜,二十九团情况更是差到极点。整个团主要由宜
章农民组成,不仅缺少军事训练,而且装备也缺,全团只有两百多支枪、两门迫击炮,
其他的都是梭镖、大刀之类冷兵器,说是主力团,火力还不如敌军一个营。
但是朱毛没有别的选择。三十二团是袁文才、王佐的老底子,地形熟练,必须留在根据
地守家,能出动的只有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团,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不然
就是死路一条。毛泽东很快同朱德等人在宁冈召开军事会议,研究怎样对付杨如轩。 |
d********e 发帖数: 661 | 9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八)
这次会议开得简单明快。几个人都不是外行,迅速定出了战术原则:集中兵力吃掉一路
,赶走另一路。根据这一原则,毛泽东带着三十一团堵截右路敌军,朱德、陈毅、王乐
琢(军参谋长)则带二十八、二十九团对付左路敌军,争取吃掉一边。
朱德和毛泽东迅速分了开来。带着二十八、二十九两个主力团,朱德离开井冈山地区,
来到一个叫黄拗的地方,很快走在前面的二十九团碰上了敌人。
在二十九团对面的,是杨如轩的八十一团先头营。
作为训练有素的国军,杨如轩的部队战术十分讲究,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抢占山头,
用密集的火力扫射只有大刀梭镖的红军。二十九团发现情况不妙,也赶紧抢占山头,两
边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打了一阵,两边都摸情了对方的情况,国军人少但火力猛,红军人多却没有几支枪。就
在僵持的时候,二十九团湖南农民的彪悍性格开始发作,一千多人狂呼大喊,挺着梭镖
就直冲过去,对方没想到红军会突然搞冲锋,顿时被冲破防线,丢下枪支向后逃命。
当主力二十八团赶到战场时,二十九团已经结束战斗,正在喜笑颜开地捡敌人丢的钢枪。
一个梭镖团都能缴到真枪,作为主力的二十八团受到极大的刺激,既然兄弟团已经树了
榜样,那不好好打个胜仗,以后就没脸在井冈山混了。在强烈请求下,朱德给两个团换
了位置:由王尔琢带二十八团走前面,二十九团殿后。
王尔琢信心十足地带着部队开进,他的前方,是来找场子的国民革命军八十一团主力。
作为一个要面子的军人,八十一团对先锋营被打垮感到十分窝火。退回来的溃兵纷纷向
上司报告,红军没什么枪,尽是大刀梭镖,只是因为人多扛不住,所以才吃了大亏。
溃兵的报告让团长十分欣慰:既然只是大刀梭镖,那就没什么了不起,全军突击,让对
手尝尝现代枪炮的厉害!
带着报仇的欲望,也带着对现代枪炮的自信,杨如轩的八十一团冲向了红军。
都是顺着大路走,想不碰面也不行,八十一团很快找到了对手,然后开打。他们不慌不
忙地架起枪,气定神闲地等着对方冲锋,准备欣赏大批人马倒在子弹下的场景,耳边却
传来密集的枪炮声。
前面忘了交待,朱德的二十八团除了十三个步兵连外,还有一个机枪连、一个迫击炮连。
八十一团顿时被打懵了,连前一天跑回来的先锋营也是十分迷茫,不明白对手的火力怎
么会如此凶猛:说好的梭镖呢?
两边乒乒乓乓打了一阵,突然下起暴雨,红军利用雨雾发起冲锋,八十一团招架不住,
又丢下几百条枪逃了回去。
原来红军是有枪的啊!
朱德带着二十九团赶到战场的时候,王尔琢正喜气洋洋地清点战利品。他以为朱德会表
扬几句,没想到朱德却虎着脸训了他一顿:“敌人走了一晚上山路没有睡觉,被打垮后
你为什么不追击?!”
王尔琢恍然大悟,打胜仗固然好,及时扩大战果也很重要。
第二天,朱德、陈毅和王尔琢带着扩大战果的觉悟,一路追击八十一团,在跑了一百五
十里地后,终于在永新城外追上了逃跑的敌人。坐镇永新城的杨如轩发现不对,也把城
里的八十团派出来凑热闹。
二十八团同杨如轩打了两个小时,二十九团赶到了,彪悍的二十九团又一次亮出梭镖,
大吼着冲向敌军。士气已经动摇的杨如轩再也支撑不住,带着手下紧急逃往吉安,他的
第一次会剿就这样虎头蛇尾地收了场。
对这次反会剿的重大胜利,毛泽东实在是喜出望外,因为在同朱德会师以前,他们还没
有打过这么大的胜仗。面对欢呼雀跃的人群,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自信:红旗一定能在井
冈山打下去,直到红星照遍全中国! |
d********e 发帖数: 661 | 10 红朝的那些事情(八十九)
从永新狼狈逃出来,杨如轩非常愤怒。
论资历、论考试成绩,他都同朱德不相上下,却被老同学打得落花流水,实在有辱自已
的军人声名,也让长官在湖南同仁面前没有面子。
应该说,杨如轩还是一个懂得自我检讨的人。他仔细分析了自已失败的原因,首先是自
已兵力不足,其次部队远道奔袭,疲惫不堪,所以中了敌人的奸计。
既然分析出了原因,而且都是可以克服的问题,那只要多备兵力、稳扎稳打,胜利仍然
是属于自已的。杨如轩信心满满地来到朱培德的办公室,再度请战。
看到老同学没有被失败打倒,而且能正确分析原因,朱培德也很欣慰。胜败乃兵家常事
,杨师长既然一心求战,当然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朱长官批准了他的请求,让他
带上四个主力团,经吉安直奔永新,再次会剿。
得到杨如轩带着四个团来找茬的消息,朱德和毛泽东没有大意,立刻制订了新的战术方
案,准备同杨如轩干一架。
根据敌情的变化,红军决定,主力二十八团、三十一团全部向西撤退,向湖南方向靠拢
,三十二团仍然留在井冈山守家,装备较差的二十九团留在永新周围,什么事也不用干
,只管牵着敌人打转,偶尔放几下黑枪,让杨如轩知道红军主力在附近就可以了。
朱德和毛泽东的迷魂阵果然让杨如轩摸不着头脑。稳妥起见,杨如轩到永新后没有立刻
出击,而是把四个团都布在周围,严密观察对手的动向。
一切安排妥当,毛泽东走出了他的第一步棋:进攻高陇。
高陇是江西、湖南之间的重要通道,国民党驻有重兵把守,可以说是易守难攻。红军武
器落后、火力贫弱,但毛泽东还是把部队派出去,不是他喜欢打攻坚战,而是因为高陇
不仅是军事要地,还有另一层重要的政治意义:高陇是谭延闿的家乡。
世事沧桑,白云苍狗,当年在广州共谋大事的两个湖南老乡早已分道扬镳。毛泽东是全
国著名的共匪头子(其实莫斯科也知道,应该算国际知名),谭延闿则成了南京国民政
府的主席。
高陇是不是交通要塞不要紧,打下来有没有用也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个县城是政府主
席的家乡,舆论导向十分要命:如果政府主席连家乡都保不住,那红军的影响力自然也
是非同小可。
毛泽东相信,以杨师长的智商,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肯定会有一些不大明智的判断,那
时就是自已的机会。
高陇果然不好打。占据优势的国民党军火力十分凶猛,而毛泽东能调动的攻城兵力只有
一个营,很快变成了胶着战。就在毛泽东焦头烂额啃骨头的时候,朱德、陈毅、王尔琢
指挥的二十八团赶来增援,终于把国民党军压下去,一气攻克高陇县城。
不出毛泽东所料,占领高陇产生了一系列化学反应。谭延闿听说自已老家被抄,顿时急
火攻心,报纸和电台也纷纷鼓噪,说是共匪势头巨大,主席家乡尚且不保,何况普通地
方云云。
应该说谭延闿还是很有几分觉悟的,他并没有找人抱怨或哭闹,朱培德也很体谅,没有
责怪老同学。但作为前线指挥官,杨如轩是个自觉的革命军人,感觉显然不一样:领导
不过问,不意味着对你没有意见;其他的事情好说,你把主席的老家弄没了,全国人民
都知道共产党踩着谭主席的祖坟闹事,还想不想混了?!
面对汹汹舆论和变化的敌情,杨如轩站在作战地图前,作出了自已的科学判断:共军主
力不惜攻坚高陇,显然是要夺取湖南的道路,而从江西跑到湖南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自
已的大军实在过于强大,朱毛抵挡不住,所以要逃窜。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已很强大的缘故,杨如轩心里感到一阵欣慰。他当即下令,手上
四个团立刻分成三路,其中两个团进攻兵力空虚的井冈山,彻底抄掉朱毛的老窝;另一
个团向西追赶红军,争取同吴尚的湘军会合,前后夹击逃窜的红军;自已则带着一个团
坐镇永新,随时关注战局发展。
在后来的岁月里,无数国军将领因为感觉太过良好,死在分散兵力这个要命的问题上,
杨如轩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此时的杨如轩还想不到这些杂事。发完命令之后,杨师长满意地打开了留声机,坐在
太师椅上欣赏音乐。作为一名有风度的儒将,杨将军一举一动都是讲究品味的,对艺术
追求也是相当执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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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 发帖数: 661 | 11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
杨如轩在永新城里运筹帷幄的时候,朱德和毛泽东并没闲着。他们早就估计到对手的想
法,永新城的敌军开始动作时,朱德和陈毅已经大举出动,奔袭永新。
五月十八号凌晨,朱德、陈毅带着主力二十八团和三十一团一个营,从高陇直奔永新。
在跑了一百三十多里泥路后,他们在理田吃掉了一个地方靖卫团,接着继续向前冲,来
到一个叫草市坳的地方。
草市坳,距永新十五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只有一座大桥可以通行。
朱德来到草市坳,看过地形,然后下了命令:不用赶路了,在这里设埋伏吧。
此时滇军七十九团刚刚从永新出来。在杨如轩的正确军事思想指导下,他们非常散漫地
一路往西行军,希望能碰到被湘军打散的红军,顺便拣个便宜。一千多人来到草市坳,
毫无防范地过大桥,然后枪声响了起来。
七十九团团长刘安华不是无能之辈,立刻从火力规模上看出来,对方不是长官说的散兵
溃勇,而是预先埋伏的主力部队。他下令部队退过大桥、凭河据守,没想到桥那头也响
起了密集的枪声,在四个营的突击下,七十九团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溃灭,刘安华也被乱
枪打死。
打掉七十九团,朱德和陈毅都是精神大振。顾不得行军疲劳,他们下了另一道命令:趁
敌不备,攻打永新城!
这是第二次打永新了。
永新城里一点防范也没有。防守城池的部队都知道,七十九团刚刚出去,正在一路向西
,收拾红军的散兵游勇,谁也没想到大批人马突然杀了进来,象狂风暴雨一般勇猛进攻
,势不可挡。措手不及的守军慌忙组织抵抗,一面向城防司令杨如轩紧急报告:共军打
进来了!
杨如轩正在太师椅上欣赏音乐。听到手下人的报告,他满不在乎地告诉来人,七十九团
已经到前线去了,不会有共军的。
过了一会,又有人来报告,杨如轩顿时大怒,顾不上儒将的风范,痛骂了对方一顿。
城里的枪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但到这时,没有人敢再去触杨司令的霉头了。
杨如轩还在提升他的艺术修养,突然一颗流弹打到屋顶,把头上的瓦片打得粉碎,他才
觉得有点不对劲。
杨司令还是不慌不忙。他很有风度地起身,关掉留声机,然后走到门口,看外面出了什
么事。然后,他看到了惊心的一幕。
街上早已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大呼小叫的人群,还有子弹不长眼地乱飞,从枪声上判断
,敌人已经攻到附近,很快就要打进司令部了。
面对危急的局势,杨如轩再也顾不上风度或留声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返回
屋里,抓起手枪、带着随从掉头就跑。城门堵得一塌糊涂,他就爬上城墙,然后一头跳
下去,夺路狂奔。
应该说杨如轩的身体素质还是很过硬的。虽然跳下城墙,却没有受伤,还能一路跑出红
军的追击,唯一的损失是跳下城墙时飞来一颗流弹,打中了他的左手。
虽然左手受伤,但毕竟拣回一条性命,杨如轩还是感到一丝侥幸。当然,永新城里的两
门山炮、七门迫击炮、四百多条步枪、二十多担大洋以及心爱的西洋留声机是拣不回来
了,成了他送给朱德的礼物。
几十年后,杨如轩写了一首诗,给自已搞笑的职场生涯做了一个总结:
三十年前一梦空,无端附逆乱交锋。
哪堪旗鼓未成列,忽报弹花满市中。
个人认为,诗写得很实在。 |
d********e 发帖数: 661 | 12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一)
从永新城逃出来,杨如轩吊着绷带,去见朱培德和王均。
作为滇军讲武堂的老同学,朱培德对杨如轩十分宽容,还是没有计较他损兵折将的过错
,只管好言好语安慰他。杨如轩也很硬气,当场表示要发扬屡败屡战的精神,继续出征
会剿,不把朱毛抓到南昌游街誓不罢休。
看到老同学如此执着,朱培德和王均都十分感动,于是决定不给朱毛休整的时间,趁热
打铁继续进攻。考虑到红军都是伙亡命之徒(打输就要没命),朱培德派出了杨池生的
五个团,同时由湘军吴尚出动两个团,一共七个团。按事先商量好的计划,两批人马先
在江西会师,再进攻井冈山。
第一次三个团,第二次四个团,第三次七个团。仗越打越火爆,压力也越来大。朱德和
毛泽东得到消息后,立刻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如何用手上的四个团对付七个团。
敌情大家都知道了。当时那些军阀没什么保密观念,经常喜欢大张旗鼓地宣传一番,甚
至在报纸上公开登出行军计划,好让对手闻风丧胆,不战而屈人之兵。小兵们也没有保
密观念,没事就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句寒碜的话,跑澡塘子里泡一天澡,什么军事情
报都能听个八九不离十(何长工当初找到朱德,就是在澡塘里听到的消息)。
所以敌情并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对付两处的同时进攻。经过讨论,大家很快达成一个
共识,那就是先打朱培德,后打湘军。
说起来朱培德并不是无能之辈。之所以经常被打,是因为他虽然占据江西,却是滇军出
身,手下从军官到县长,军政要员都用的是云南的外地人,同江西本地人关系非常差,
作战力也就大打折扣;而毛泽东搞群众运动很细致,同老百姓关系搞得很好,所以红军
们都知道,打朱培德比较顺手。
至于湘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湖南省委的英明领导下,湖南境内四处暴动,连农民的房子也要乱烧一气,四处冒烟
杀人,结果被杀了一层又一层。湘军不少人家里跟红军都有死仇,湖南人打仗又是出了
名的彪悍,不用太多解释,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柿子一定要拣软的捏,而朱培德就是
那个软柿子。
虽然是软柿子,但五个团的软柿子,堆起来也是块硬石头。朱德和毛泽东算来算去,手
上只有四个团,只能靠诡计来弥补兵力的劣势,好在杨如轩屡败屡战,这次又毅然请缨
出征,有这货在,就没有卖不出去的拐!
在杨如轩、杨池生强大的压力下,毛泽东带着三十一团、朱德带着二十八二十九两个团
,分两路来到他们最初会师的地方,湖南酃县。
朱德和毛泽东的佯动果然起到了效果。杨如轩一收到敌情,立刻又认定他们要去湖南,
于是再次带着他的两个团和杨池生的一个团,从永新杀向井冈山,准备来个避实就虚;
杨池生倒是很谨慎,带着两个团坐镇永新,随时应付异常情况。至于湖南的红军主力,
两个人都相信湘军作战彪悍,一定能自行解决,不用为那帮友军考虑了。
杨如轩的两个团走老七溪岭向井冈山逼近,而杨池生的部队则由李文彬带一个团走新七
溪岭;两支部队不管哪一支进入井冈山,都可以把山沟翻得底朝天,来个斩草除根。
收到敌情通报,朱德立刻带着二十八、二十九团及三十一团的一个营前往新、老七溪岭
,毛泽东则带着三营在永新周围骚扰杨池生。为了保证湘军不来捣乱,袁文才和王佐也
不过日子了,把守家的三十二团从井冈山调出来,跑到宁冈、酃县一带骚扰湖南吴尚的
第八军。
杨池生可以骗得过,吴尚可以拖一时,但气势汹汹的杨如轩和李文彬是糊弄不住的,要
想拦住他们,只有真刀真枪地干仗。朱德、陈毅、王尔琢都感到责任重大:三十二团离
开井冈山,根据地就是白纸一张,如果挡不住这两支进攻部队,一切都要完蛋。
六月二十三日,端午节。
朱德派手下的胡少海带二十九团在新七溪岭打阻击。二十九团刚刚赶到山上,李文彬就
来了。
毕竟是梭镖团,胡少海手上钢枪不多,阻击战打得很吃亏,不停地败退,三十一团一营
赶来增援,也挡不住对方的凶猛攻势。这时只见坐镇中枢的朱德带着警卫排,做出了一
个惊人的举动:朱司令竟然和几个警卫人手一支冲锋枪,赶到前线亲自参加枪战!
朱德的举动极大鼓舞了手下的战士,他的冲锋枪火力极猛,守在狭窄的山路上,谁也冲
不上来。两路人马在山上僵持,你吃不掉我,我也端不掉你,都在期待有奇迹发生。
朱德抱着冲锋枪在山路上打靶的时候,王尔琢、何长工带着二十八团,也在老七溪岭苦
战。
王尔琢的运气比朱德要差许多。他赶到老七溪岭的时候,杨如轩的两个团已经占据了制
高点,毫不客气地用机枪表达自已的愤怒。王尔琢试着强攻,除了付出一些伤亡外,什
么收获也没有。
一个团对两个团,而且对方还居高临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一仗都是打不出希望的
。王尔琢想不出办法,只好发扬民主作风,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
局面都是明摆着的。一群人各抒已见,争了半天,拿不出可行的方案,这时一个营长突
然站出来,表示自已有办法,叫做冲锋集群。
王尔琢很有兴趣地听着他的办法。按照营长的意见,全团应该把好一点的火力都集中起
来,由团里的骨干组织几个集群,每个集群二十四人,按火力搭配的原则配七支步枪、
三挺冲锋枪、九支驳壳枪、五枝梭镖,远了用步枪打,近了冲锋枪扫,再近用驳壳枪突
击、梭镖捅,轮流猛冲猛打,向敌人冲锋。
王尔琢眼前一亮。杨如轩的火力虽然强,但却是分散在整个战线上,冲锋集群的火力仍
然能在小范围压过对方,这种打法也有个名字,叫集中火力突破一点。
全根据地都压在肩膀上,王尔琢只能把家底押出去试一次,很快二十八团开始了新一轮
进攻。
杨如轩的部队确实很阔气,子弹打得不要钱一样。但王尔琢的冲锋集群更强悍,一群群
人轮流用猛烈火力和快速进攻压制住对手,然后撕开防线反复冲击,几轮凶猛的攻势后
,杨如轩的两个团士气出现了动摇,接着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开始往后跑。
王尔琢当然不会放过机会,于是伴随着冲锋号声,出现了一幕滑稽的景象:一个山脚的
团追着山顶的两个团,硬是把他们赶鸭子一样赶下了山。杨如轩很有觉悟,直接带着部
队马不停蹄地逃窜,生怕不讲义气的朱德玩歼灭战。
杨如轩被打垮的消息很快传到新七溪岭,二十七团团长李文彬顿时大吃一惊:杨师长一
退,他等于用一个团兵力对付整个井冈山根据地,这是典型的孤军深入啊!
考虑到兵力对比悬殊,不等王尔琢赶来关照,李团长也提前撤退了。
倒霉的李文彬没能支撑多久。他带着部队跑到龙源口,被朱德追上了,毫不客气地围起
来往死里打,最后全军覆没。杨如轩虽然逃跑动作很到位,但路上也碰上了袁文才的三
十二团趁火打劫。
虽然他有两个团,袁文才只有几百人,杨师长却被打得损失惨重,本人还中了一枪,这
次是在右手。
不管左手右手,毕竟性命没有防碍,杨如轩还是逃到了杨池生坐镇的永新城。杨池生也
很识时务,马上带着两个团撤退,防止朱德和毛泽东一锅端;在他们身后,是丢给红军
的七百多支枪,以及大量弹药。
四个团竟然一天之内打跑敌军五个团,整个根据地都轰动起来,朱德和毛泽东更是大为
兴奋;当然最有面子的,是关键时刻打垮杨如轩的王尔琢。
王参谋长一面打扫战场,一面想起那个出主意的营长,记得不久以前,那个人还是小小
的连长,因为打仗勇猛,朱德亲自提拨他当的营长。他凭直觉相信,那个营长是个很有
水平的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王尔琢的想法没有错,给他出主意的那个小营长,叫做林彪。
二十多年后,中国人民银行发行过一套纸币,其中三元钞票上就画的是七溪岭和龙源口
:一座石拱桥,背后是险峻的大山。 |
d********e 发帖数: 661 | 13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二)
打完杨如轩、杨池生,毛泽东迎来了另一件喜事:结婚。
他一直在追贺子珍,贺子珍也对他有好感,可是始终跟他不远不近地隔着一层,原因很
简单,贺美眉是有男朋友的人。
虽然毛泽东高大英俊、博学幽默,但有些底线贺子珍还是守得住的,直到毛泽东和朱德
会师。
贺子珍的男朋友欧阳洛也参加了南昌起义,正是因为有这次活动,他才和女朋友分别。
两支军队重逢之后,毛泽东很快打听到情敌的消息,而且是他想要的结果:欧阳洛已经
牺牲了。
欧阳洛其实没有死,只是和队伍失散,正扮成乞丐(其实也不用装扮)一步步向上海中
央靠拢。但在其他人眼里,战场上失踪和死亡差不多是一回事,而得到消息的毛泽东自
然不会跑上海去核实,他挑了一个时机,淡淡地把死讯告诉贺子珍。
贺子珍很难过。战争年代总是会死人的,尤其是共产党员,死亡率比一般人高出许多,
自已哪一天说不定也会战死。死者长已矣,活人还得继续过日子,看着毛泽东的眼神,
她知道自已的选择应该是什么。
此时毛泽东已经从袁文才手上把贺子珍调来当“秘书”,谁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贺子
珍的哥哥贺敏学于是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毛泽东?”
看到她肯定的眼神,贺敏学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已可爱的小妹:毛委员才高八斗、志存
高远,但事业上不会一帆风顺,做他的老婆不容易,千万要想清楚!
贺子珍想得很清楚。那个大自已几乎一倍的男人没钱没房,却有家室、有妻儿,但更有
一股吸引自已的男性魅力。
欧阳洛不在了,配得上自已的人只有毛泽东。
对贺子珍的选择,不少人都有非议。但我觉得,可以理解她作为一个女人的选择。因为
在那个乱世里,每个人都不知道,明天的太阳还能否照到自己的头上。
在生命的最好时光,能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人生已经有太多遗憾,为
什么不留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圆满?
说什么 王权富贵!
道什么 戒律清规!
我不求天长地久,
只愿这一刻,与意中人儿紧相随。
我相信,贺子珍那一刻的付出与收获,叫爱情。
相比贺子珍的单纯,毛泽东的选择,就复杂多了。
其实毛泽东也不是没有想过湖南的老婆孩子。他派人去长沙找过,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
,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说明可能藏起来了,毛泽东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派人继续找。枪林弹雨里
,他需要身边有个人烧水煮饭,病了能问候照顾,在这生死不定的日子,今天开心就好。
六月底的一天,在永新夏幽区澧田乡的塘边村,毛泽东和贺子珍住到了一起。由三十二
团团长袁文才做了几个菜,后来的开国大将谭政帮忙搬几件简单的行李,两个人就算是
配对了。
十几年前,杨昌济把自己的满腹经纶教给那个农村孩子,让他同自己的女儿交往,照顾
他在北京的吃穿住用,给他安排工作生活,临逝前还托老朋友章士钊多多关照。在他的
无私帮助下,毛泽东不仅娶了自己的女儿,还弄到两万大洋的启动资金,开创了顶天立
地的事业。
所有的一切,在那个喜气扬扬的村子里嘎然而止,成为一段百般掩饰的历史。有人说领
导更需要人照顾,也有人说革命的爱情特别浪漫,而我看到的是,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
没有管自己的老婆孩子,却去追一个小自己十六岁、足可当自己女儿的小女生。
应该说毛泽东对杨开慧还是有感情的。他虽然和贺子珍同居,毕竟没有办正式手续,一
直等到两年后杨开慧遇害,才补了个结婚的仪式,正式举行了婚礼--当然,整整两年里
,他的感情也只有这么多。
而九年后,为毛泽东反复怀孕、堕胎,最后黯然离开延安的贺子珍应当有体会,自己当
初的选择有多么沉重。 |
d********e 发帖数: 661 | 14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三)
经过三场胜仗,红军声势大振,控制范围不仅包括井冈山,还拥有宁冈、永新、莲花三
个县和其他地区,面积高达七千二百平方公里。在红旗飘飘的根据地,四处流传着自豪
的歌谣:不费红军三分力,打败江西两只羊(杨)!
如果按照势头发展下去,朱德和毛泽东的军队会一点点扩大,然后在会剿中逐步茁壮成
长。最终会不会成功不好说,但至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欺负朱培德是没有问题的。
可惜,只是如果。
俗话说花无百日红,好事之后难免接着有坏事发生。毛泽东的运气比较差点,他的好日
子连一百天也不到,确切地说,只有两三天工夫。
当毛泽东喝完祝捷酒、同贺子珍洞房花烛的时候,两个人神气活现地来到了根据地,一
个叫杜修经,另一个叫杨开明。
这两个人都是湖南省委派来的钦差大臣,负责传达省委的最新、最高指示,指导根据地
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保证革命的纯洁性和正确性。
提起湖南省委,不管是毛泽东还是其他人,都是一声叹息。
作为湖南、江西革命的领导,湖南省委在革命大潮中的水平,就是没有水平。一帮读过
几本马列的二杆子,居然以为自已能代表中国的未来,整天以胸怀五大洲、解放全世界
的大无畏精神,挑起一波又一波暴动,到处乱杀乱烧,搞得一塌糊涂后面对官兵束手无
策,听任农民们被宰杀。
明明没有水平,明明不懂军事,却非要学古时的名将,拿着马列著作在地图面前指指点
点,外行硬充内行,活象西游记里的小妖精,还没念好咒就嚷着要出去吃唐僧肉。而且
自已拉队伍搞一次失败一次,还要去打朱德的主意,天天换着法子逼他和毛泽东来湖南
听指挥,内心实在是太过阴暗。
有一句话叫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其实这话说得不是很到位。因为这
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猪一样的队友,而是猪一样的领导。
来到根据地的杜修经和杨开明,就是奉猪一样领导的命令,来做猪一样的事情。但要说
他们两个是猪,那是不太恰当的,恰当的说法,叫蠢猪。
早在开战以前,湖南省委就根据湘军联手赣军、大举进攻井冈山的形势,用他们所掌握
的马列主义唯物观进行了分析,并科学地得出了结论,朱德和毛泽东是一定守不住的,
红军是一定不能硬碰硬的,呆在山区是一定没有希望的。本着这种精神,省委在六月二
十六号,向朱德和毛泽东下达了新的作战指导,并由杜修经、杨开明负责传达,“帮助
”他们渡过难关。
从湖南一路跋涉,杨开明去了宁冈,杜修经则赶往永新。六月三十号晚上(毛泽东同贺
子珍在一起还不到三天),杜钦差赶到的时候,朱德、毛泽东、王尔琢等高级干部正在
开会,听说省委来了指示,于是一起迎接,听他传达命令。
杜修经也很尴尬。省委的指示是告诉根据地如何应付会剿,而他赶到的时候,敌人已经
被打退了,根据地到处在庆祝胜利,一片喜气洋洋。
虽然不合时宜,虽然毫无价值,杜修经还是发扬猪一般的执着精神,向朱德等人宣读了
省委的两封信。第一封是给特委的,命令大部队立刻从永新转移到湘南、只留袁文才一
个营守井冈山,二十八团负责拨两百条枪支援农民成立赤卫队,用群众作战的力量击退
敌军,尤其要注意纠正对红军的依赖,提高群众的自信和创造能力;毛泽东必须随军出
发,由杨开明任特委书记,袁文才参加。
第二封信是写给第四军军委的,命令他们进攻永新,然后“杀出血路”到湖南发展。
总之,江西是呆不住的,湖南是必须来的,毛泽东则是必须走的。
湖南省委的两封信,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蠢字是可以用各种方式写出来的。
如果红军四个团都守不住根据地,靠赤卫队一类民兵组织怎么可能对付训练有素的正规
军?而且占尽地利、经营良好的江西都呆不住,跑到一地鸡毛的湖南又有什么用? |
d********e 发帖数: 661 | 15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四)
说到底,湖南省委就是想要朱德的军队,而把根据地丢给赤卫队去收拾,至于农民们会
不会有伤亡、伤亡是不是有价值,省委一概不管。因为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农
民干不过正规军,那是因为他们对红军有依赖,所以缺乏自信力和创造力,不是省委指
示得不对。
无数次农民暴动都是在这种离奇指挥下溃散的,如今轮到了毛泽东。
念完两封七颠八倒的信,所有人都不说话,眼睛看着别处,仿佛杜修经不存在一般。杜
钦差终于忍不住了,于是继续发言:“到湖南发展是省委的决定,是绝对正确的方针,
必须毫不犹豫地执行。”
杜修经的指示很奇怪,很无厘头。因为要朱德去湖南,是因为敌人搞会剿,现在敌人都
跑掉了,还要逼朱德去湖南,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敌情已经消失,却依然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湖南省委非常、非常
想要朱德、毛泽东手上的这支军队。
因为其他人马被他们败得差不多了。
所谓帮助发展,所谓发扬农民创造性,不过是一句空话。为了防止部队不肯离开井冈山
,才让袁文才留守;为了防止毛泽东在井冈山继续坐大,才要他随军出发。一切冠冕堂
皇的话语背后,是无限的算计与自私。
朱德和毛泽东当然不能凭一封信就把队伍往死路上带,于是轮流发言,讲述根据地的重
要性。
都是枪林弹雨走过来的,大家心里很清楚,湖南省委想的不是井冈山,而是手上这支红
军;但虽然讲究上级党组织高过一切、对抗组织就是与全人类为敌,要把人马交给这帮
脑残去糟蹋,却也是比较为难的事情。
打垮杨如轩、杨新生的进攻只用了一天,而要拒绝湖南省委没皮没脸的“帮助”,却用
了整整四天。在四天时间里,所有人都不愿意按杜修经的指示办,理由也很充足:敌人
已经被打退了,不需要把队伍再拉出去。
杜修经说服不了朱德,也没有正当理由,但他咬死了一点:红军开到湖南,是省委的决
定,作为下级只有服从的义务,没有抵制的权利,服从组织是党性!
不管朱德和毛泽东怎样劝,杜修经就是吃了金坷垃一样不肯松口;同样不管杜修经怎样
要求,朱德就是不同意把红军往虎口里送。最后杜修经终于没拗过所有人,决定由毛泽
东出面,写了一封长信给湖南省委,表达红四军的想法。
为了应付长沙的马列二杆子,毛泽东的信可以说是写得费尽脑筋。他在信里狠狠夸奖了
省委对根据地的重视,表示红四军不少人确实有流寇习气,不习惯做艰苦地区的群众工
作,全靠中央及省委建设根据地的正确政策,才慢慢改造过来;然后分析江西、湖南两
个省的不同敌情,认为湖南敌人众多,而江西比较疲弱,红军在江西还能支持,到湖南
恐怕很难立足;最后提醒省委两件事,一是从前暴动都声势浩大,但在正规军反攻面前
往往一败涂地,就是因为没有根据地,而他的部队人数很多,一天光吃饭就要七百现大
洋,湖南经过几轮烧杀(有敌人的,也有自已的),早就“经济破产,土豪打尽”,筹
不到经费,只有在江西才有办法。
在一通又夸又拉之后,毛泽东向省委郑重承诺,只要根据地进一步巩固、军阀们爆发新
一轮战争,他的部队肯定出兵湖南,参加全省总暴动,相互呼应,迎来进一步的革命大
高潮。
通观毛泽东的这封信,用词洗炼、手法讲究,既不伤省委自尊,又给领导许下能收场的
承诺,最后还给出了光辉的胜利前景,可谓马屁与说理齐飞,稀泥共太极一色,实在是
下级呈送上级公文的典范教材。
毛泽东的信写完,送到湖南,然后被扔到抽屉里,无人问津。
省委要的是朱德的军队,会剿神马的只是一个借口,毛泽东就是写信写到手软、讲理讲
到口干,也不会有丝毫作用。但红军毕竟没有立刻去湖南,杜修经虽然呆在永新,却指
挥不动朱德,事情只好拖下来。
很快,杜修经的机会来了。
杨新生的部队败退永新后,他的上司、第三军军长王均非常恼火。经过详细的思考,王
军长认为,两位杨师长之所以失利,并不是打仗不行,而是因为湖南军队策应不力,主
要是湖南第八军的吴尚不肯突进,搞得红军把火力都对准他,所以才会败给红军。
从某种程度上讲,王均对湘军的看法,是完全正确的。
吴尚对会剿确实没有多大兴趣。只要这伙人不来湖南、不打自已地盘的主意,就是占了
南京也跟他毫无关系;即使他打下井冈山,地盘也是朱培德的,除了混几顿感谢的饭之
外,得不到什么实惠。再说井冈山是有名的穷山,地大物不博,出产十分不丰富(注:
仅限当年),就是真送给他当地盘,一年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最多扛几根毛竹回去晒衣
服。
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任务,没有兴趣很正常,要是兴趣很大才是见了鬼。
问题的根源找到,事情就好解决了,王均马上派人找吴尚,商量下一轮的协调进攻。经
过一番讨价还价,两拨人最后决定,吴尚派两个师进攻宁冈,王均派三个师进攻茨坪,
大家仍是在井冈山山脚会师,然后一同攻进根据地。
兵贵神速,吴尚和王均定完计划,立刻开始行动,不给朱德休整的时机。七月五号,两
支大军同时开动,再次向井冈山压过来。
上次七个团,这次五个师,而毛泽东的部队,仍然只有四个团。确切地讲,是四个团加
两头蠢猪,一头叫杜修经,另一头叫杨开明。 |
d********e 发帖数: 661 | 16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五)
得知敌人大举进攻,朱德和毛泽东再次在永新开会,研究退敌。虽然兵力不足,但根据
地组织了大量的赤卫队、游击队,可以袭击敌人的后勤部门,他们对退敌还是有信心的
。军委在研究敌情之后,立刻决定,由袁文才、王佐带三十二团(两个营),在赤卫队
配合下,打击宁冈的湘军。
袁文才和王佐果然厉害。在他们的组织下,湘军大部队虽然占据了宁冈,却陷入人生地
不熟的境地,抢不到粮食,从湖南送粮的后勤线也被游击队掐断,很快面临吃饭的严重
问题。吴尚感到事情不妙,急忙下令大军撤出宁冈,转道永新,提前同王均会师。
吴尚的直觉非常厉害。他的大部队撤往永新的时候,朱德正带着全部主力,跑来准备在
宁冈打包围战,他的部队只早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朱德顺利来到宁冈城下,然后发现昨晚湘军已经走了,宿营的地方离他只有十
五里。
情况变得微妙起来。如果吴尚同王均会师,他的四个团是无论如何吃不掉的,毛泽东立
刻见招拆招,由他带三十一团回永新地区,把湘军和赣军隔开;朱德、陈毅、王尔琢则
带二十八、二十九团突击湖南的酃县、茶陵,在湘军的老窝放火烧荒,让吴尚后方不稳。
毛泽东的策略果然起了效果。吴尚的主力都在江西,朱德的两个团很轻松地冲进湖南,
攻下了酃县,然后向茶陵进军,准备把湘军的大后方搅个稀烂。吴尚才到永新,就听说
酃县失守,立刻下令大军退回茶陵守老窝,把王均的赣军扔在永新。
一直到这时,朱德和毛泽东的行动都很成功。吴尚和王均没能会师,部队也没受太大损
失,一切行动都随机应变、游刃有余。唯一的小漏洞在于,杜修经在朱德那里,而新任
特委书记杨开明,在毛泽东的地方。
想做成一件事情,或许需要一万个人,但要坏事,有时只多两个二愣子就够了。
朱德已经攻下酃县,但吴尚也回到茶陵,而在永新附近的毛泽东,要用一个团(两个营
)应付王均的三个师、十一个团。很明显,此时的朱德应该尽快回永新,同毛泽东会合
,然后想办法对付王均的十一个团。
朱德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他碰上了意外。
他碰上的意外,叫想家。
二十九团主要是由湖南暴动农民组成的。作为装备和战斗力都比较弱的新团,他们有不
少固有缺点和弱点,需要一步步克服,其中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本土观念。
从农乡暴动出来,二十九团的农民兵很想家。当传来湖南省委要红军到湘南发展的消息
后,不少人都欢呼起来,认为可以就此回去;而在接到朱德转战永新的命令后,急于回
家的农民们索性秘密开会,以贯彻湖南省委指示的名义,准备强行回湘南。
关键时刻,朱德和陈毅知道了开会的事情。两个人不敢怠慢,立刻给毛泽东写信,同时
召开军委扩大会议和士兵会,从上到下苦苦劝说。在朱德、陈毅的努力下,二十九团终
于表示,服从上级决定,回永新打仗。
朱德和陈毅急得满头冒汗,毛泽东也是急火攻心。除掉守家的三十二团,红军总共只有
三个团的机动部队,二十九团如果跑到湘南,整个根据地就要少掉三分之一以上的兵力
。他赶紧写回信,要求大家坚持井冈山的根据地,不要到湘南送死。
写完信,毛泽东亲自找到茶陵县委书记,让他当邮差送信。可怜的书记从永新出发,跑
到宁冈,又从宁冈跑到酃县,一天一夜跑了一百二十多里,终于找到朱德,送上了毛泽
东的信。
给毛泽东送信的这位县委书记叫江华。他在战史上没有多大名声,但在五十二年后,身
为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的江华做过一件举世著目的事情:公审江青(毛泽东的老婆)、林
彪反革命集团及余党,大快全国人心,也是当年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毛泽东当然想不到几十年后的老婆会落到江华手上,他只关心信有没有送到、起没起到
效果。很快朱德的部队往回走了,来到酃县附近一个叫沔渡的地方。
沔渡,是朱德同毛泽东最初会师的地方。然而此刻二十九团已经没有会师时的激动,他
们突然象中了邪一样,不停地鼓噪闹事,队伍里传出一阵又一阵回家的喊声。
实在走不下去了,陈毅只好找一个庙,主持开会。
江华带着毛泽东的亲笔信赶到的时候,陈毅正在开会。面对二十九团一心想回家的情况
,杜修经站出了来,严肃地指出,省委确实有回湘南的指示,朱德的做法是不对的,是
同省委相违背的,是同党的精神对抗的。
杜修经拚命煽风点火,二十九团党代表龚楚也跳出来拚命唧唧歪歪,很明显,这两个人
一直就在捣鬼,存心要把队伍带去湖南。
朱德和王尔琢当然不愿意往火坑里跳,杜修经于是端起省委的架子,厉声呵斥他们胆敢
违反省委的命令,目无组织领导,会场只好沉默下来。最后在杜钦差和龚楚的控制下,
决定大军放毛泽东的鸽子,转向进攻湖南郴州。
应该说杜修经虽然蛮横,人品还是有一点的,觉得不打个招呼就走,把毛泽东扔在江西
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表示部队先等一天,他去跟毛泽东说一声再走。一心想单飞的龚楚
心情十分急切,直接告诉杜修经,部队只等一天,要是过了明天还不来,他就直接把队
伍带走。
开完会,杜修经骑上快马,飞奔到宁冈,找毛泽东。
毛泽东不在。军情紧急,他赶到永新去了,在宁冈的是新任特委、蠢猪书记杨开明。
当年明月曾经说过,一个二愣子加一个二愣子,不是两个二愣子,而是二愣子的平方;
这句话用在两位省城来的钦差身上,就应该是蠢猪的平方了。杜修经和杨开明两头领导
一见面,立刻发挥出平方效应,由特委书记杨开明代毛泽东拍板:省委早就有指示要去
湖南,所以杜钦差想怎样拉队伍都可以,毛泽东那边有他在,没关系!
大错就此铸下,再也无可挽回。
有了特委书记的拍板,杜修经神气活现地回到湖南,宣布二十九团立刻进攻郴州,打回
湖南、建立根据地。二十九团顿时激动到极点,回家之声响彻云霄,把杜修经和龚楚看
成给他们探亲假的大恩人,他们不知道杜钦差发的不是回家的车票,而是去阴曹地府的
通行证,单程特快,有去无回。
朱德无可奈何,只能同意二十九团回家,而且为了防止他们碰到麻烦,二十八团也不得
不跟着深入湖南,协调作战。
于是在井冈山外围跟赣军周旋的红军,只剩下带着两个营的毛泽东,本来是把敌人分开
来打的战术,在两大蠢猪书记通力合作下,终于变成了被敌人分开来打。
驻守郴州的,是范石生的部队。
范石生是朱德的老同学,也是红军的盟友、恩人,他跟朱德早就有过协议,两军对阵只
放空枪、不打实战。然而朱德已经不是军队的领导人,杜钦差的智商又比较低,要他理
解统战政策、分而化之一类高技术,显然比较难。面对朱德的踌躇,杜修经一点不经过
大脑(似乎也没有这种高级器官),恶狠狠地催朱德进攻。
朱德只好无奈地下了攻击令。
范石生其实很厚道。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向天放枪,以为红军会象先前那样,讲究君
子风范,没想到二十九团红着眼睛杀过来,真枪真炮都往自已身上招呼。看到红军不讲
信用,范石生的部队当然也不客气,马上对着打起来。
二十九团虽然人多,装备却很差,而范石生的部队是整整两个团。很快二十九团就招架
不住,幸好王尔琢带着二十八团赶到,及时冲垮了敌军,大部队顺利开进郴州,城里的
敌人则逃到北面的山上。
好容易回到家乡,又进了阔气的县城,二十九团立刻乱成一团,大批人相互招呼,跑去
理发、吃饭,想给家人来个好形象,虽然说不上衣锦还乡,至少也得算是平头整脸。城
里乱嘈嘈吵成一团,朱德顿时脸色煞白:城外的敌人还在反攻,他的部队已经乱了,这
仗还怎么打?
不等朱德把部队收拢,城外的敌军已经整理完毕,开始反攻。红军既然不讲规矩,他们
自然也来真格的,向彬州发起了冲锋,一团乱麻的红军都忙着理发逛街,当然招架不住
,只好狼狈退出彬州,然后在退往资兴的路上,他们碰到一座桥。
平时碰到什么都不是问题,但在被人撵着屁股打的时候,桥就是个要命的东西。人群马
上在桥上挤成一团,谁叫也不听,后面却是要命的枪声,二十九团本来就军心涣散,这
时更加慌张,索性自行分成几股人马,四处逃得不见踪影,成为各地民团的剿杀对象;
等朱德把部队重新收拢的时候,曾经人数众多、打仗顽强的二十九团,只剩下一百来人
,其他都损失掉了。
看着大军变成一群被人追宰的羔羊,朱德只能欲哭无泪。二十九团已经不存在了,但他
的二十八团还在,在敌人的重重包围里。
井冈山的红军终于走到了绝路。朱德被困在湖南,毛泽东分散在永新,一切的起因,只
是因为多了两头猪一样的领导。 |
d********e 发帖数: 661 | 17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六)
说起来永新的毛泽东处境比朱德还要糟糕,因为赣军虽然战斗力不强,人数却不打折扣
:十一个团。
用两个装备不齐的营,去迎战十一个正规团,毛泽东不是高达或终结者,也没有枪林弹
雨里爆发小宇宙的本事,他的唯一希望是朱德赶紧带大部队回来,帮他解决问题。
然而特委书记、极品猪头杨开明却告诉他,省委是不会错的,朱德是不会回来的,问题
只能靠你自已解决,我只管打酱油。
形势骤然间变得极其严重起来。毛泽东知道,指望省委或特委良心发现、好好考虑他们
绝对正确的指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只有他自已,那他就只能靠自已,去迎战
王均的十一个团。
没有时间争吵,也没有人可以帮忙,毛泽东充分发挥了农民兄弟的本色,精打细算地把
部队一个连一个连地散在永新周围,分三个方向骚扰永新城里的敌军。好在红军在永新
很有群众基础,虽然正规军不多,却有大批农民团帮忙(两三万人),拿着鸟枪梭镖日
夜不停地制造声势、袭击运输队伍。
王均显然没见过如此宏大的阵势,一时不敢随意出动,生怕又中红军的计谋,于是呆在
永新城里,观察毛泽东的动向。
整整二十五天时间,比毛泽东兵力强出十几倍的赣军就在永新城打酱油。不管他们从哪
个方向突击,毛泽东都挡不住,可这帮人竟然什么也没做,只管呆在城里强力围观。
虽然成功蒙骗了永新的赣军,毛泽东心里一点也不轻松。他知道虚张声势的把戏演不了
太久,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看穿,永新城表面上非常平静,其实危机四伏,随时可能出现
风吹草动,把他糊的纸皮窗户戳穿。
八月中的时候,毛泽东正在天天提心吊胆,从湖南终于来人了,但来的不是朱德的援军
,而是湖南省委派的另一位钦差巡视员,袁德生。
袁德生来永新的任务,是传达湖南省委的最新、最新指示。
本着脑残无止境的精神,湖南省委在把局面搅得一塌糊涂之后,又突发奇想,告诉毛泽
东说,湖南的军阀们已经异常混乱,基础也非常薄弱,红军应当马上向湘东突击,占领
萍安、安源,建立新的根据地,同湘南暴动相呼应。
可以看出来,省委的布置是精心算计过的,前一次指示先拉走朱德的两个团,等根据地
空虚之后,再把剩下的人也全部拉走。毛泽东终于明白,湖南省委就是那只吃了秤砣的
王八,不把井冈山的根据地败光不算完。
和杜修经一样,袁德生对巡视员的地位也有非常清醒的认识。面对九死一生的红军们,
袁钦差同样神气活现,宣布省委的决定“绝对正确”,必须毫不犹豫地执行!
毛泽东已经烦透了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奇葩。虽然是下级,要给上级几分面子,
但他还是忍不住提了几个问题:
湖南省委有多了解本省的情况?工人运动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罢工?农民有没有起义
?白军有没有哗变?学生有没有罢课?四周有多少游击队,打了哪些仗?
袁德生当然答不上这些问题。面对毛泽东“和颜悦色”的提问,他只能支支吾吾,满头
大汗。但是袁钦差问题可以不答,命令却是一定要执行的,于是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扯
皮会,从白天一直扯到深夜,毫无结果。
正当大家纷纷打呵欠的时候,有人冲进会场,带了一个消息来。
朱德从江西出发的时候,带了不少农民搞运输,二十九团被打垮,农民运输队也就烟消
云散,不少人又逃回家乡。正好有个农民是永新附近的人,毛泽东开会的时候,他刚刚
赶到家。
这个农民不仅自已找回了家,还告诉了家里人前线的情况:朱老总的二十九团已经垮了
,队伍全都失散,我是逃回来的!
二十九团失败的消息迅速传开,并在第一时间上报到指挥部。此时袁德生正在传达省委
“绝对正确”的指示,顿时会场炸了锅,所有人都是怒火万丈:你们这帮脑残把朱老总
的部队拉去湖南,害得二十九团覆灭,现在又来打三十一团的主意,还要脸不要?!
会场上一片嘈杂,大家都在声讨省委,控诉声此起彼伏,袁德生顿时狼狈不堪,再也不
敢提他的“绝对正确”。等怒火发泄完了,才开始研究另一个问题:下一步怎么走?
下一步很难走,因为他们无路可走。
四周都是绝境,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二十九团肯定是全部损失掉了,朱德和二十八团也被困在湖南,靠自已的力量无法冲回
来,现在能用的兵力,只有两个营。
两个营的红军有几个选择,或者按省委的指示去湘东送死,或者去湘南营救朱德,或者
回井冈山跟对手打游击。白白送死当然谁也不愿意,但如果去救朱德,就意味着井冈山
兵力空虚,根据地会很快完蛋;不救朱德似乎也不行,因为光凭毛泽东的两个营和袁文
才的地方团,应付不了赣军的十一个团。
要么和朱德一块出席追悼会,要么先给朱德开追悼会、自已再完蛋,总之在压倒性的敌
人面前,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是死路一条。会场群情激昂,大家纷纷提出自已的主张,但
对如何解决危机,所有人都无奈地认为,没有办法,死路一条。
就在一片压抑中,毛泽东站了起来。面对同生共死的红军指挥员们,他扫视会场,然后
有力地压了压手。
作为根据地的精神领袖和指挥官,毛泽东已经是大家的希望,也是所有人的信念所在。
因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他有什么办法解决危局。
在一片沉默中,毛泽东有力地说出了他的办法:光救朱德肯定不行,缩回井冈山也是死
路一条,所以只能兵分两路,一个营去湖南救朱德,一个营联合袁文才守井冈山。
又是一片沉默。
这个方案危险性实在太大。要把单薄的兵力再次一分为二,而且两路人马必须全部获胜
,根据地才有希望,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池,大家都要全军覆没。但是所有人也清楚,
这是唯一的希望,如果不按毛泽东的意见,等待大家的命运是必死无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在毛泽东自信的眼神鼓舞下,红军指挥员恢复了自信。
他们纷纷挺起胸膛,接下新的作战任务:由三十一团第三营远征湖南援救朱德,一营迅
速回井冈山、同袁文才一道击退敌人。
援救朱德的任务最为危险,但第三营没有怨言,因为毛泽东将亲自带队,把至关重要的
主力二十八团接回井冈山。
开完大会,毛泽东来不及休息疲惫的身体,匆忙地收拾简单的行李,准备出发。
朱德是生是死、二十八团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必
须找到朱德,把他救回井冈山,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根据地唯一的希望。
迈出屋门,新婚的贺子珍默默地送他远去,什么也没有说。
你若回来,我等你;你若不回来,我为你报仇!
带着家人的思念,带着根据地的重托,毛泽东领着几百名红军,冲向强敌环伺的湖南。 |
d********e 发帖数: 661 | 18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七)
毛泽东的湖南之行还算顺利。他在桂东找到了朱德的部队,此时朱德正被吴尚追得团团
转,毛泽东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由于杜修经仍然在名义上是党委的最高领导,朱德和毛泽东决定找个地方开会,好好算
一下帐,省得这位小兄弟再来指手划脚。在吴尚的穷追猛打下,毛泽东同朱德一路转移
,一直到八月二十三号,才在桂东的寨前村抽出空子,召开前委会议,开会的人不多,
只有五个人:朱德,毛泽东,陈毅,杜修经,龚楚。
杜修经也知道自已捅了大漏子。面对毛泽东等人的质问,他没有什么好说的,老老实实
地承认错误,表示对失败负责。于是前委通过决议,毛泽东、朱德带大队回井冈山,杜
修经、龚楚负责留在湘南,率领赤卫队开展工作。朱毛的意思十分一致,这两头领导去
哪里革命都可以,就是不要来井冈山,那里不希望看到他们的身影。
把根据地搞得一团糟,险些全军覆没,杜修经也确实没脸再呆在井冈山。但正所谓智商
无下限,大家都不说什么的时候,杜钦差居然又不甘寂寞,提出要把陈毅留下来,跟着
他打游击。
被点名的陈毅没说话,毛泽东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把脸拉下来,仿佛面对的是空气一
般,反而是厚道的朱德忍不住了,当众大声训斥杜修经:“你是硬要把我们拉垮吗?!”
杜修经脸胀得通红,终于闭上了他多余的嘴。
开完大会,红军立刻离开寨前村,返回井冈山,由二十八团二营打头阵,大部队紧跟在
后面。
然而二十八团也坚持不下去了。长期的跋涉,友军的覆没,上级的脑残,还有艰苦的山
地作战,打前锋的二营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二营营长袁崇全决定,投奔赣军刘士毅。
按照党指挥枪的设置,袁崇全是没有能力把部队带走的,但同意投奔赣军的不光是他,
还有党代表杜松柏、副营长曹振飞等人。换句话说,二营几个主要领导,都想去朱培德
手下打工。
刘士毅显然不管失业招工,要想在他手下混饭吃,必须要有足够的诚意。袁崇全选的见
面礼,是他手下的所有军队,包括四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和一个迫击炮连,相当于二
十八团一半兵力及全部重武器。为了跳槽行动能一帆风顺,袁营长没有跟手下交待情况
,而是不声不响地把队伍带到敌人手中。
八月二十五号,袁崇全带着他的二营,象往常一样行军。走着走着,他的路线开始出现
偏差,渐渐向附近的刘士毅靠近。眼看朱德的一半兵力就要姓另一个朱(朱培德),关
键时刻毛泽东的“支部建在连上”政策起了作用,几个连长发现路线不对,搞清楚袁营
长想去敌人那里找饭吃后,立刻带着手下离开行军纵队,陆续有三个步兵连和一个机枪
连返回大部队。
收到袁崇全叛变的消息,朱德十分恼火,立刻下令抓起袁崇全、把其他人带回来。这时
团长王尔琢表示,他同袁崇全是老乡,又都是黄埔一期的同学,愿意去做思想工作。
除非现场火并,否则没有别的办法,朱德等人只好同意王尔琢的方案。
王尔琢于是带着警卫排,匆匆忙忙赶到二营驻扎的思顺圩,此时林彪的一营已经把镇子
团团围住,随时准备火拼。王尔琢一面叫手下不能随便开枪,一面走进圩里向大家喊话
,要袁崇全冷静。
听到王老乡诚恳的喊话,袁崇全抄起了两支驳壳枪,冲到门口,然后对准他的黄埔同学
、湖南老乡王尔琢,毫不犹豫地开火,把他打死在街上。
看到王尔琢被打死,所有人都呆住了。
作为团长,王尔琢一贯身先士卒,平时和大家同甘共苦,威望值极高,可以说是大家的
精神偶像。看到他倒在袁崇全的枪口下,现场的士兵马上醒悟过来,立刻把枪口对准袁
崇全,同时外面的一营也拉响了枪栓,准备替王团长报仇。
看到情况不妙,袁崇全知道闯下了大祸,眼前的部队显然是拉不走的,他只好带了几个
人冲出去,而最值钱的步兵连和迫击炮连,只能忍痛留给朱德。
失去王尔琢,朱德十分悲痛。但他没有太多时间纠结,在简单的葬礼后,他和毛泽东继
续行军,终于把二十八团从绝地带了出来。经历过湘军的会剿、钦差的脑残、友军的溃
败、军阀的围攻和下属的叛变,伤痕累累的二十八团回到江西,准备重新登上井冈山。
朱德和毛泽东曾经设想过很多回家的场景。在主力倾巢出动的日子里,井冈山面对着湘
军和赣军的联合进攻,最坏的情况是根据地已经被敌军全部占领、他们要到别的地方重
新打游击,最好的情况是袁文才还能在某个角落勉强支撑,等着他们赶来救援。
总而言之,经过湘赣两军的联合清剿,井冈山的情况肯定不会好,前方仍然有一场恶战
等着他们。
然而奇迹还是发生了。井冈山上没有烧杀,没有烟火,只有满脸笑容迎接他们的同志。
朱德和毛泽东都十分吃惊:敌人在哪里?
然后他们听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回答:敌人被打跑了!
朱德和毛泽东几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因为他们知道,进攻井冈山的除了赣军,还有作
风顽强、诡计多端的湘军,即使自已带着主力守在家里,也不一定能打退他们。可袁文
才、王佐同三十一团的一营,总共只有三个营,竟然守住了若大的井冈山,还把这批联
军赶了出去!
能打退如此强大的联军,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奇迹,而奇迹发生的地方,叫做黄洋界。
黄洋界上炮声隆
自从会剿以来,井冈山上的人,已经度过了很多惊险的日子。
七月中旬的时候,主力部队全部出动,到宁冈对付湘军,随后朱德跑去湖南,毛泽东到
永新吓唬赣军,袁文才和王佐则回来守老家。到了八月中,朱德在湖南被脑残们暗算,
毛泽东亲自带队去救,井冈山上只有袁文才的老部队,当然还要加上从永新赶来的三十
一团第一营,他们身后,是气势汹汹的大队敌军。
在永新的赣军已经呆了二十多天,周围都是毛泽东的赤卫队,作为赣军总指挥,王均的
心态很平和。他把大部队留在永新不出动,一是毛泽东的声势实在比较大,二是想等湘
军一齐行动。
前几次会剿,都因为赣军贪功深入、湘军不肯出力向前,所以这次两军要联手作战,绝
不孤军深入,绝不掉进红军的圈套里。毛泽东天天在永新敲锣打鼓,他就是不肯出头,
安心蹲在城里比耐性;终于毛泽东忍不住了,带着部队赶去湖南救朱德,而吴尚的湘军
打垮二十九团后,也开始重新集结,从酃县沿着宁冈的老路,向着井冈山的方向发进攻。
对手腹地空虚,友军全力推进,于是王均从永新城的太师椅里站起身来,亮出了他的屠
刀:大军进攻,会剿井冈山!
袁文才已经撤走,毛泽东也远去,根据地顿时陷入腥风血雨中,几个县城全部被敌人攻
占,到处是抓、杀共党分子的国军,还有嚣张的还乡团和叛徒。房屋在冒烟,尸体在淌
血,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各层组织几乎被全部破坏,一切都意味着两个字:失利。
除了井冈山。
山下的根据地狼烟四起,山上还是红旗飘飘,一片革命景象,袁文才、王佐的三十二团
,仍然驻守在井冈山。
八月下旬,狼来了。 |
d********e 发帖数: 661 | 19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八)
进攻井冈山的是湘军吴尚的三个团加赣军一个团。两股人马在宁冈城顺利会师,然后大
张旗鼓地牵起手来,向井冈山进发。
从兵力上看,湘军和赣军都有点小气。不过实在没办法,江西的道路条件差劲,湘军大
老远地赶着马车送给养,那时没有省道国道,游击队搞的武装收费站却到处都是,能一
面对付朱德、一面支持三个团的兵力“远征”,已经相当够意思了;至于赣军,只能说
不提也罢。
守在井冈山上的,是三个营,其中袁文才两个,朱云卿一个。
面对强敌进攻的局面,三十一团团长朱云卿、党代表何挺颖马上召集所有人开会,研究
应付方法。不少人都建议,井冈山是守不住的,不如尽快撤到深山里,等毛泽东接回朱
德来再说。
提出撤退的人并不是右倾,也不是失败主义,因为这一次进攻确实难以招架。
虽然地势险要,井冈山却有五个哨口,控制着重要的道路通向腹地,要想阻止大部队的
进攻,就必须同时守住五个哨口,失守哪一处都不行。这五个哨口分别是八面山、桐木
岭、双马石、朱砂冲和黄洋界,换句话说,敌军是集中兵力而来,红军却要分兵五路设
防。
三个营分兵五个方向,去防御四个团的集中进攻,这种仗鬼才打得赢。
然而现实偏偏是个见鬼的世界。明明白白的兵力对比摆在眼前,久经战阵的朱云卿和何
挺颖却非要打,理由也很简单:如果放弃井冈山,大家撤到哪里?
躲到深山自然是不错的,但深山老林里没有粮食,伤员也没有地方安置,别说打游击,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如果撤到山外,显然更加没有地方安身。
一句话,守山很难,但不守山就无路可走。在生存的逼迫下,红军们爆发了惊人的勇气
:四个团又怎么样,叫他有来无回!
鼓起大家的士气后,朱云卿开始同大家研究兵力分配。由于五大哨口的黄洋界离敌军最
近、位置也最紧要,主力三十一团一营的两个连要亲自镇守,另一个连留在永新牵制敌
军;袁文才带一个营在山下打游击,王佐带另一个营,负责其他四个哨口的防务。考虑
到兵力实在太少,根据地的赤卫队、担架队、妇女团、儿童团全都出动支援,每人至少
要做两百个竹钉,加强防御工事。
这里要专门介绍下红军的第一代生化武器:竹钉。
所谓竹钉,顾名思义是指用竹子削的尖钉(或尖刺)。但红军用的竹钉可绝不是尖刺那
么简单,事实上,竹钉是一种技术性很强的兵器,具体制作工艺是竹子先削尖,然后混
在谷壳里炒干,再泡到马尿一类东西里吸胀,最后还要涂一点桐油。
经过这些工序制作出来的竹钉,不仅坚硬锐利,而且有一个极大的优点(或者说缺点)
,就是有毒。虽然不加砒霜一类化学药品,可粪尿一类东西极容易引发伤口感染,那时
又没有抗生素,一经戳伤马上溃烂,疼得哭爹喊娘,伤口就是不愈合,实在是居家旅行
、坑人守寨的纯天然环保生化武器。
分完任务,做好动员,三十一团一营还在永新骚扰赣军,收到命令后,营长带着两个连
急行军,终于在八月二十九号赶回黄洋界。他们赶得很及时,因为第二天,湘军也到了。
八月三十号清晨,一夜没睡的两个连刚刚修好工事、埋好竹钉,湘军的三个团就发起了
进攻。在崎岖的山地上,湘军冒着子弹向前推进,不停地有人踩到新埋的竹钉,疼得尖
声嚎叫,此时周围的赤卫队马上用鸟枪、土炸弹四处袭击,打退了第一次进攻。
第一次不行,就会有第二次。很快对山炮、机枪压制了红军单薄的火力,湘军一次又一
次冲锋,一次又一次退下去,每次都能比从前靠进一点;一直到下午四点,湘军终于打
到朱云卿的第四道防线。
情况变得严峻起来。仅仅打了半天,守卫黄洋界的两个连就见了底,他们的子弹快要不
够了,敌人却越来越多、火力也越来越猛。看到情况紧急,朱云卿亲自指挥人马往山下
扔大块石头、木头,然后点燃油桶里的鞭炮冒充机关枪,同时几个山头的妇女团、儿童
团也四处摇旗、吹号,喊打喊杀,不时还打几下鸟枪,虽然没有战斗力,但声势着实惊
人。
朱云卿的疑兵计果然吓住了湘军。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以为来了援兵的时候,朱云卿施
出了最后一招杀手锏:打炮。
红军是穷部队,一营本来是没有炮的,但茨坪有个枪械修理所,刚刚修好一门迫击炮,
赶紧一路抬到山上。朱云卿亲自命令炮手对准敌军指挥部,把所有三发炮弹全部打出去!
炮手毫不犹豫地瞄准,然后拿起炮弹,发射。
第一发炮弹飞了出去,却没炸,原来是受潮了。
炮手胀红了脸,又抄起一发炮弹,发射。
还是没炸。没办法,山上环境太潮,引信经常失效。
炮手咬咬牙,拿起最后一发炮弹:大哥你可一定要争气呀!
第三发炮弹打出去,终于爆炸了,成功地在指挥部里冒出一股小白烟。失去前进指挥部
的湘军立刻成了没头苍蝇,面对满山遍野的喊杀声(假的)和炮声(只有一响),他们
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很切实的问题:红军是很寒酸的,只有主力部队才有迫击炮一类奢
侈品,怎么会在黄洋界出现呢?
很明显,红军主力回来了,他们肯定面临着前后夹攻的危险。
很多人都知道湘军勇敢剽悍,但湘军打仗其实还有另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多疑、喜欢用
计,这也是红军几次跟湘军打交道,始终骗不了对方落单的重要原因。感觉上当的湘军
没有恋战,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黄洋界,然后趁着夜色一路狂奔、连夜逃回湖南,
游击队想组织送个行都追不上。当然湘军们在给上司的报告里,必要的艺术加工是免不
了的,例如红军炮火连天、前线指挥官奋战中炮、部队在重围中拚死突围之类英勇事迹。
对黄洋界上的朱云卿来说,一切就象做梦一样,刚才还被打得焦头烂额,突然间打响一
发迫击炮,竟然炸得一片鸦雀无声。从硝烟弥漫的阵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他们还生
怕对手夜袭,结果赤卫队很快传来消息,敌军已经回湖南了。
湘军走了,赣军当然也不会有多大斗志,听说友军已经走人,他们也学着夺路狂奔,赶
在“红军主力”来到之前逃回家去。当朱德和毛泽东回到根据地的时候,等着他们的,
是完好无损的井冈山,还有信心万丈的同志。
山下旌旗在望,
山头鼓角相闻。
敌军围困万千重,
我自岿然不动。
早已森严壁垒,
更加众志成城。
黄洋界上炮声隆,
报道敌军宵遁。
--《西江月 井冈山》 毛泽东
黄洋界上吓跑了三个湘军团的迫击炮,其实也就打响了一发 |
d********e 发帖数: 661 | 20 红朝的那些事情(九十九)
九月五号,朱德和毛泽东到了遂川,准备重返井冈山。在遂川城外,他们同朱云卿的三
十一团一营会合,在分享过黄洋界的胜利传说后,他们共同对付了最后一股敌人:赣军
刘士毅的独立第七师。
刘士毅卡在遂川城里,无法吓退,无法迂回,他们就是冲着红军来的。
离根据地只剩最后一步了,朱德和毛泽东当即下令,全军出击决战,回家!
朱德只有一个团多一点,而刘士毅是一个师,从人数、火力上看,想回家应该是件十分
不靠谱的事;但我们也知道,由滇军军阀领导江西壮丁组成的赣军,战斗力更加不靠谱
。在二十八团一心回家的勇猛进攻下,兵力占优势的刘士毅竟然左支右拙,最后全师崩
溃,扔下两百多支枪逃往赣州。
一个团打垮一个师,朱德和毛泽东都很高兴,但更高兴的是打扫战场时,有人发现的消
息:袁崇全的尸体也在里面。
害死王尔琢后,他是逃掉了,但也只逃了二十天。而在庆祝完一系列成就后,朱德和毛
泽东顺利回到井冈山,一切还是那样熟悉,崎岖的山路,村间的鸡鸣,还有赤卫队操练
的口令。
终于回家了!
几次会剿失败的时候,蒋介石正在忙其他的事情。
他把共产党称为共匪,共产党也骂他是蒋匪,两边互匪了几十年,到死都没个结果。总
地来说,蒋匪对共匪,目前还不是很放在心上,因为对党国的军政大员来说,有更多操
心的问题。
一切要从一九二七年七月,宁汉合流的时候说起。
宁汉合流时的蒋介石很风光。他把共产党杀的杀、关的关,汪精卫也和共产党翻了脸,
转向同自已合作。看到汪主席放下身段赶来南京,蒋司令仿佛看到一条大鱼钻进自己的
网里,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来的不仅是大鱼,还是一群大鲨鱼。
一九二七年八月,一片形势大好的蒋主席在各方面压力下撑不住了,宣布退职下野。
对蒋司令在风头上功成身退,很多人都是夸奖不已,有的书上竟然吹捧曰,蒋司令北伐
略有不顺,个人的道德追求又比较高,所以引咎辞职,潇洒走一回。
对这种道德文章,向来是不用在意的,可以直接扔进垃圾堆里烧火。蒋司令一生最爱兵
权,北伐时被打得要自杀的时候都不肯辞职,打个仗不顺是兵家常事,哪里就至于下野
呢?
说到底,还是蒋司令收罗来的盟军太强大了。汪精卫虽然合作,却不是卖身投靠,连锁
加盟的武汉帮更是个个兵强马壮,随时准备吃掉蒋司令的地盘。蒋介石忙乎半天才发现
,自已抄了共产党的场子,结果反而被大大小小的帮派包围了,这帮老大有不少都跟他
在关公面前拜过把子,可以随时会学他来个黑吃黑。
蒋委员长手下的帮派粗略统计一下,大致有如下几派:广西的李宗仁、广东的陈济棠、
湖南的唐生智、江西的朱培德、西北的冯玉祥等;山西的阎锡山虽然暂时还没什么动作
,但也不象安份的样子,最可怕的是,手下的何应钦居然也同白崇禧眉来眼去,串通起
来逼宫。
树大招风的蒋介石很快尝到了出头鸟的滋味。国民党同共产党矛盾这么久,大家都拖着
不动作,就等有人出头,好一块砸石头。汪主席是同共产党闹翻了,但他不光反共,而
且还反蒋,手上的兵全都对着南京,只是靠着李宗仁的调解暂时没有开火。蒋介石当然
知道里面的微妙,于是赶紧跟李宗仁一见如故(早干嘛去了),从理想到交情都发现特
别投缘,立刻拜了把兄弟,在关帝爷面前拉起一片交情;可这年头把兄弟能靠多久也难
说,许崇智司令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蒋介石读得懂周围人的眼光:扳倒你,老子不就是老大了么?
由于周围的鲨鱼实在太多,蒋介石不得不先退一步,在北伐遇到挫折之后立刻下台。如
果不赶紧走人,下一步就是被人赶走,自已的下场说不定还不如共产党。
蒋介石窝了一肚子火:这个摊子谁爱撑谁撑,兄弟不陪你们玩了!
蒋司令轻轻地走了,不仅没带走一片云彩,而且把实力派都留了下来,因为他心里很清
楚,下台归下台,黄埔军校的班底还在,这帮学生军谁也不服谁,除了他别人镇不住。
下台后的蒋介石很有闲心。这年九月,他去了日本“考察”,同当时的日本首相田中义
一叙了叙旧,回来后立马找人定亲:孙中山的小姨子宋美龄。
本来孙中山是想把小姨子推荐给谭延闿的,可是谭延闿念着亡妻不肯娶亲,最后转介给
蒋介石。蒋介石当然是大喜过望,他本来有老婆有小妾,但为了能娶宋美龄,立刻办齐
了各项离婚手续,又依宋美龄的意思信了基督教,于是诸事大吉。
二七年十二月一号,毛泽东在井冈山喝风的时候,蒋介石同宋美龄在上海风光结婚。算
起来他和毛泽东都是重婚,都有儿子,婚期也只差半年,对这种巧合,只能说,他们真
不是商量好的。
蒋委员长洞房花烛,国民政府却是乱成一团。十二月广州共产党人发起暴动,虽然最后
被镇压下去,但汪精卫那时正在广州,脱不掉干系,在李宗仁桂系的强大压力下,汪精
卫不得不宣布下岗出国。南京政府顿时群龙无首,谁都知道主席这个位置好,但相互倾
轧得太厉害,竟然没有人能坐上去。
周围几派军阀都盯着,黄埔系的学生军们也不服气,谁敢来?
蒋委员长回家娶小妞去了,汪主席出国看洋妞去了,国民政府找不到人签字,可大家又
都知道,在中国除了共产党和国民党,还有另一派人马,就是北方的军阀。
北方的奉系军阀张作霖此时还在北京,看到国民党内讧,立刻联合张宗昌大打出手。为
了让蒋系军队能心甘情愿地顶在火线前面、多分担一点火力,北部军阀冯玉祥、阎锡山
都表示,大海航行靠舵手,国民革命靠大哥,蒋仁兄还是很有才干的,回来帮忙吧!
草原的狼群不能没有头,大家最后还是迎回了新婚的蒋介石。
一九二八年一月四号,蒋介石开开心心地回到南京,这次上岗的头衔是北伐全军总司令
。二月份,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任命他当军事委员会主席,并决定蒋主席任第一集团军
总司令(黄埔军),冯玉祥为第二集团军总司令(西北军),阎锡山为第三集团军总司
令(晋军),湖南湖北各军也加入北伐行列(桂系),气势汹汹地找张作霖和张宗昌要
地盘。
有了蒋主席做领头狼,四路大军果然连连告捷。北方的张宗昌支撑不住,国民革命军不
久就打到了山东,然后他们碰到了一个大麻烦:日本。
如果大家没有忘记的话,山东一直是日本的目标,从前还惹出过五四运动之类的大事。
对日本来说,中国如果统一,将非常不利他们的吞并设想,因此一定要想办法,阻挠蒋
介石的北伐军。
虽然蒋介石很亲日,虽然他同不少日本高层都是好朋友,但所有的一切都无关交情,只
有利益。
五月一号,蒋介石的北伐军打到了济南,早有准备的日本军队立刻开火,宣布有侨民受
到攻击,并在济南乱杀中国军民。
早在进攻之前,蒋介石就知道日本人会闹事,因此千叮万嘱,绝不能招惹日本人。可你
不去招惹他,他还是要来挑衅你,一句话,就是要打你,怎么样?!
看到日本人蛮不讲理,蒋介石于是施出第二招:派外交使节。
通常来说,外交使节都有国际法规定的权利,但日本人却表示,南京的国民政府同本国
还没有建交,因此来的人不算外交官,也不享有国际公约规定的权利。
然后,日本兵把南京外交使节蔡公时抓起来狠狠殴打,最后割下他的五官,一点点折磨
到死,一边还看着蒋介石:我侮辱你了,我杀你了,来打我啊!
蒋介石很头痛。他现在虽然是政府首脑,手上那点本钱却非常有限,实在不够和日本人
较量。他也很清楚,济南的日本兵并不是没脑子的愤青,这帮畜生是想找一个借口,只
要他的北伐军反击,日本就有了参战的理由。
蒋介石决定忍。
虽然使节被杀,虽然挨枪挨炮,他还是下令北伐军绕开济南,不管日军如何开火都不能
还击,一定要忍(其实还是有少部分进行了对抗)。
于是日本人在济南大肆烧杀,但最终没找到机会同北伐军开战。
绕过山东,蒋介石一路北进。此时北方只剩下张作霖的奉系,蒋司令人多事忙,党务军
务抓不过来,又想起胡汉民来。
自从廖仲恺被刺后,胡汉民已经坐了很久的冷板凳。反正已经同共产党翻脸,廖仲恺的
案子也不了了之,胡委员抓党务是一把好手,还跟汪精卫有仇,对军事却一窍不通,正
是蒋介石需要的帮手型人才。
既然是人才,就来帮点忙吧!
在北平的张作霖很头痛。
他在东北自立为王已经很多年,一方面是自已有手段、有野心,另一方面也是日本人的
援助。为了吞并东北,日本人已经下了很多本钱,给了很多军火,当然,也要了很多特
权。
虽然花钱有收获,但总地来讲,张作霖在信用方面,名声是不大好的。每次找日本人要
东西的时候,都会连连点头,把日本人当大爷敬;等拿到钱和军火之后,立刻开始耍无
赖,不是当面抵赖,就是让属下使绊子、设障碍,总之地盘是我的,东西也是我的,你
不能拿走。
起初的一次两次,日本人觉得张作霖做人有点贪;年复一年地耍赖,日本人也回味过来
,张作霖不是犯傻,这个叫信用问题。
发现自已被骗了,日本人很生气,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后果都还不算严重。因为
东北已经成为张作霖的私人地盘,扶持他又花了那么多血本,没有张大帅,就要重新喂
饱另一头饿狼,从成本核算的角度上看,这个开销不太值。
所以张作霖耍奸使诈、说话不算数,日本人都只是笑笑装傻,什么也不说。而这一切也
给了张作霖危险的错觉:日本人是需要我的,东北也是需要我的,我做什么都是没关系
的。
事实上张作霖确实没法听日本人的,因为对方要他做的事十分要人命:在东北搞独立,
做日本的儿皇帝。
在东北搞独立,涉及到另一个严肃的问题,就是国家和主权归属。
虽然各路军阀都喜欢占山为王,也都把地盘当成自已的私产,但毕竟大家还都承认自已
是中国人,不管听不听中央政府的号令,祖宗是不能不认的。不管谁当家、谁上台,都
宣布自已是中国的合法政府,或者中国某地的合法政权,但很少干一件事,就是另立国
家、不承认自已是中国人。
当然,某些外国(例如日本)会认为,这是一种落后的封建思想。但不管哪个军阀在台
上,都摆脱不了这种落后思想的束缚,也不敢按外国人的指令分一块地盘出去搞单干,
所以中国才能以大一统的姿态飘摇下来。说白了,当个草头王是可以的,不认祖宗不当
中国人是没门的。
虽然张作霖是个唯利是图的土匪军阀,但他绝不肯走出那一步,而在重重的幕后,日本
人的耐性也到了极限。
鬼子根本不是想在东北要什么特权,他们是想把东北变成他们的一部分,张作霖已经由
棋子变成了不听话的棋子,应该从棋盘上撤下去了。关东军相信,张作霖一死,手下肯
定分崩离析,很快他们就可以进军全东北,在城头插满太阳旗,而那个时候,蒋介石将
无能为力。
一九二八年六月三号,张大帅坐着专列,从北平撤回关内。
张作霖很清楚,他的首席赞助商--日本并不赞成他回东北,因为奉系如果放弃华北,中
国将有被国民党统一的危险,也会大大增加吞并中国的难度。但他更清楚,呆在华北同
蒋介石死磕,很可能被国民革命军活活磕死,而以他那个绣花枕头般的少帅儿子,是绝
对镇不住局面的。
在此以前,日本人已经容让了他无数次。所以张作霖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日本人仍
然会皱皱眉头,然后任他行事,无可奈何。
作为草头王,张大帅对自已的安全进行了严密的保护,不仅出发时间保密,而且行程一
日三变,沿途更是精心护卫,生怕有人劫车。
当然,所谓严密,不过是张作霖自己的感觉而已。事实上他的专车什么时候准备、什么
时候出发,站台作业都是明明白白,只要有人去看一眼,就能猜得出来。而张大帅严密
安排了半天,却仍有一段地方没办法保护到位,因为那一小段铁路是日本人的地盘,中
国兵不能进去执勤。
中国人不能进入的中国地方,叫皇姑屯。
虽然没有保护,大帅还是很心安,日本人是他的老朋友,虽然有不少冲突,可交情毕竟
还在,而且东北除了自已谁也玩不转。
带着十足的自信,张作霖的专列从北京出发,开向皇姑屯,然后在那里收到了日本人迎
接的礼品:大批埋好的炸药。
所谓大批,是指一大堆,确切地说,一百二十公斤,装了几大麻袋。
张作霖的专列有整整二十节,保不齐爆炸的时候大帅在车头或车尾,所以要炸就必须把
整列车厢全部送上天。关东军为了干得专业点,专门从朝鲜调来了工兵,好不容易才装
齐这一大堆累赘,张大帅以为自已隐密回家的时候,日本人正沿路监视,等着他的到来。
一声炸响,横行东北的张作霖飞上了天空。
对张作霖的死,日本人早有准备。他们在附近准备好了尸体,上面写着孙中山的两句遗
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犹需努力”,然后宣布,这两个便衣是蒋介石的特务,要对
张大帅的死负责;至于日本,因为他们的铁路被炸毁了,所以同样是受害者。
蒋介石派两个特务溜进日本人的防区,扔了一枚均匀分布二十节车厢、重达一百二十公
斤(注意数量)的炸弹,把张大帅的专列炸死,这就是关东军对整件事情的官方解释。
收到父亲的死讯,张作霖的儿子、还在北平的张学良第一反应不是居丧,也不是报仇,
而是立刻把头发剃光,背着大锅化装成士兵,连夜潜回沈阳。
这回再不敢张扬了。
沈阳的东北军阀们正在开会。同日本人想的一样,他们并不想让张学良当新一任东北王。
虽然子承父业,但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早就不是封建时代了,大家的意识也在进
步。更重要的是,张作霖做事有手段有魄力,张学良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虽
然他也很努力,但是,他真的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身为民国四大公子之一的张学良,又英俊、又新潮,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多才多艺
,举个例子说,他不仅会开摩托车,还会开飞机。
开飞机在那时可是高科技,不仅在中国稀奇,在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技术,尤其是故
障奇高,经常上了天下不来。张少帅敢开飞机,除了他老爹手上有钱有飞机外,主要还
是性格问题,这个公子哥什么都喜欢尝新。
飞机喜欢尝新,女人喜欢尝新,毒品也喜欢尝新。
当然,身为军阀,张学良的爱好,或者说生活作风问题,并不是很严重。但一个人如果
在很多方面都突出,必然在另外一些方面上比较短板,张学良却偏偏全身都是短板,找
不到多少突出的地方。
很多人知道张学良的外号张少帅,但不少人都误会了这个称呼的意思。所谓少帅绝非夸
奖的意思,也不因为他是大帅的儿子,倒有一大半是说他只长得帅,放到今天,和“小
白脸”的意思差不多。
因为这个词的含义并不好,所以在当时,通常是不能当面称呼他少帅的,否则一定是大
为光火。当然某些(或者说大部分)国产影视剧就不要去信了,东北的元老们心里有数
,当面敢叫张学良少帅,那就是找死没商量。
出席外交场合需要长得帅,军国大事一类的还得看能谋擅断折真功夫,小张同学既不会
谋,也不懂得断,长期在威风八面的张大帅手下工作,为人还有一个极大的缺陷,叫做
懦弱。
所谓懦弱,是指在关键时刻、需要做决定的时候,没有担当,没有牺牲,只想逃避,混
过一时是一时。
几乎所有人都有类似的缺点,但在关键的位置、关键的时刻,身为统帅的人必须克服它
的不良影响,担当起应该担当的责任来。然而张学良做不到。
所以东北元老并不打算让张学良做新一任领导,他们的团结目标,叫张作相。
虽然同张作霖只差一个字,张作相和大帅并没有亲戚关系。面对大家的拥戴推举,张作
相只做了一件事: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把属下做好的统帅服恭恭敬敬地递给张学良,并
严肃地发誓,大帅生前他忠于大帅,大帅不在了,他就只忠于张学良!
既然张元老如此表态,那就啥也不用说了,大家乖乖地让开路,请张学良坐上中间的宝
座。
总地来讲,新官上任的张学良,表现还算是中规中矩。他想办法除掉了不听话的元老,
努力巩固自已的权威,然后下令,东北归顺南京政府。
所谓归顺,并不是带着人马去投奔,而是宣布东北承认南京为合法中央政府,同时全东
北降下旧国旗(五色旗),换升青天白日旗,史称东北易帜。
虽然只是换面旗,这个举动却有着极不寻常的含义,首先是宣告北洋军阀时代已经正式
结束,其次则是用具体行动告诉日本人:你们炸死了我老爹,可我不会独立,也不会听
你们的!
在张少帅乏善可陈的历史生涯中,这是他难得的一次亮点。
对张学良的做法,日本人恨到极点,但至少在目前,他们还没有办法。因为东北军有二
十多万,而驻扎东北的所谓关东军,只有一万。
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在东北宣布归顺后,全中国终于又在名义上重归一统,连新疆和西
藏都承认这个中央政府,包括后来一直闹独立的达赖喇嘛。
蒋介石非常高兴。在一系列明争暗斗下,他终于算是“北伐”成功,虽然没有伐掉太多
军阀,但至少把大家都加到圈子里了,而在这个圈子里,他是最大的那匹领头狼。放眼
天下,除了极小几处没杀尽的共产党人,全国都飘扬着他的旗帜。
短短三年工夫,从一个军校校长到全国总司令,功业杀伐,名垂青史,还有什么不满足
的?!
来人哪,拿酒,拿酒来! |
d********e 发帖数: 661 | 21 与其让台湾来的网特天天宣传它们的反共教育课本,不如大家自己多了解一些红朝的历
史。让事实来说明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