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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发帖数: 20195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THU 讨论区 】
发信人: ananpig (安安猪-最爱看超级大法官), 信区: THU
标 题: 水木老ID: 没想到自己也被精神病了(巨长)zz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Jun 10 17:05:49 2012, 美东)
水木老ID: 没想到自己也被精神病了(巨长)zz
飞越疯人院——北京回龙观医院被精神病记实
(积分不够,求被转载到特快)
作为一个一贯遵纪守法的良民,一个甚至从未与学校,单位,亲属,朋友发生过严
重纠纷,自认一生不曾树敌的老实孩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端坐家中时竟然会被精
神病了。
身为99年开始混水木的老ID,我选择将我人生至今为止最黑暗,最荒谬的遭遇在这
里首度讲述出来。
摘要:这是一个疑似精神病的父母因为家庭矛盾将完全正常的亲生女儿采用违法手段强
制送入精神病院的故事。事情经过部分的第一段详细讲述了父母的犯罪过程,中间冗长
的一部分记录了本人在精神病院匪夷所思的72小时经历,结尾介绍了本案目前进展。如
对精神病院病房生活详情不感兴趣的可在阅读中自行略过中间部分,不影响对整体事件
的了解。
事情的背景是这样的:
我是一个年轻的女性,职业工程师,在北京独自生活工作近十年。父母在家乡生活
。因父母多次反对我选择的婚恋交往对象,以及对我的生活和业余爱好爱好多加干涉指
责,在沟通交流时常对我使用侮辱伤害性语言,并屡次到我住所和工作场所监视骚扰,
导致我在近一年的时间中拒绝与父母见面,并减少了通讯交流。最近一次电话联系是在
一个月前。
为了便于大家理解,简单描述一下父母的为人,基本没有朋友,夫妻感情差到要动
菜刀,父亲已经三十年不与在同一城市的丈母娘,也就是我姥姥见面和联系,母亲几年
前赌气拒绝参加我奶奶的葬礼。我一直怀疑他们有人格障碍,几年前也带他们看过心理
医生,但迫于距离,精力,他们的年纪,加上他们自己没有改变的意愿,不了了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2012年6月5日晚6时许,我和男友从家中出去打算到楼下买东西,在一楼大厅隔着
玻璃看到我父母正从出租车里下来,因为之前他们未曾跟我有过任何沟通,也没有任何
渠道通知我他们来京的消息,所以我感到很惊讶,并认为会再次被骚扰伤害,于是决定
返回家中,拒绝与他们见面。进屋后不久响起了敲门声,我没有答复,敲门声持续了十
几分钟后门外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十几分钟,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突然出现
工具拆除门锁的动静,我当然非常震惊和害怕,于是拨打了110电话报警。很快门锁被
拆除,更令人惊讶的是门外不仅仅是我的父母,还有另外四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在
我警告无效的情况下他们迅速闯入我的家中。我父亲说其中一个是北京回龙观医院的主
任,应我父母要求要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此男子身着便装,并未出示任何身份证明。作
为一个有法律常识和人格尊严的人我当然不会同意这么荒谬的要求,于是四个男子强行
按住我的手脚,企图将我暴力带离。男友虽试图保护我,无奈对方人多势众。经过一番
挣扎,我意识到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摆脱,于是冷静下来装作配合,并要求休息一下再走
,心里打算等到警察赶来干预。此时我手机响起,是接警的派出所确认地址,我在电话
中简单描述了情况,并请求警察尽快赶来。不曾想正是这个电话刺激了其中自称是回龙
观医生的男子,他自言自语了一声“报警了啊,不怕”然后就和同伙说还是赶紧走吧,
于是再次强行抓住我的手脚将我抬离座椅挟持到门外。顾及到在住所附近对我名誉的影
响,我放弃了抵抗,在两名男子架住胳膊的情况下跟从他们下楼,然后被塞入等候的出
租车,在后座被夹在两个人中间,一路去往回龙观医院。第一次感谢晚上七点北京的路
况,给了我充足的时间用手机短信与朋友们联系,通知大家我的遭遇,商议如何救援。
到医院后一名男子负责监视我和男友的行动,自称回龙观医生的人跑前跑后联系住
院事宜。此时我还心存侥幸,觉得只要有真正的医生跟我交谈,做完相应的检查后我自
然可以顺利离开。然后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在没有任何医生接诊,没做任何相
关精神检查,没有任何诊断的情况下,我居然直接被带到病房。在森严的大铁门口,护
士指示我把手机手表耳钉和钱都留给我男友,然后握着我的胳膊把我架入了病区。冷冰
冰的铁门在身后无声的关上了,面前是一个离奇的陌生世界。
护士边走边介绍,这边是饭厅,这边是厕所,你去任何地方都一定要告诉护士,有
护士陪同,现在说的叫健康宣讲。。。我只觉得一排排日光灯管照在一片白的病房走廊
好刺目。接着被带进玻璃门上写着重症区的房间。三个护士围绕着我,九张病床上躺着
各式各样的女患者,相当一部分手臂被捆绑在床栏杆上。护士带我到空着的那个床边,
我被要求脱光,内裤都不剩的精光。前后转圈给他们查体,记录身体是否有疾病伤痕。
衣服都被收走,帆布鞋因为有鞋带所以也被没收。之后发给一套病号服,被告知这里的
规矩不可以穿文胸。接下来量血压测体温后,然后坐在床上等待家属购买洗漱用品。坐
在熄灯的精神病院病房里,借着走廊的灯光,在门口值班护士的监视下,我开始惊魂未
定的慢慢打量四周。时间才晚上九点,但所有的患者都已经沉睡了,鼾声四起,六个老
年人,其中一个在呻吟,一个在梦话,三个年轻女性,一个裸上身,一个侧躺,病服裤
子后面满是经血的污渍。
拿到护士送进来的生活用品后我提出要接水和去卫生间,走到门口后护士把我拦住
,叫了另一名护士来抓住我的胳膊,带我过去,于是我知道了这个房间的门也不能自由
出入。紧接着我又知道了,厕所是开敞式的,如厕时会有护士站在对面观赏。
又被握着回了病房,护士要求我就寝,在无奈的接受了一时出不去的现实后,我想起了
三个正常人如何逃离精神病院的笑话,决定效仿其中的成功者,该吃吃,该睡睡,被服
务后礼貌的说谢谢。九点半,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我躺在了坚硬的病床上,脸接触到
同样坚硬的荞麦枕头时感到一阵冰凉和疼痛。左边的人叨咕说自己尿了,叨咕了两遍,
护士没理。
躺了接近一小时后迷迷糊糊睡去,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吵醒
。“不要不要不要,妈妈,啊啊啊啊啊啊”渐次增高到骨膜疼痛的音量,是一个老年女
性的声音。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半夜一点半。使劲闭眼,默念忍字。几分钟后呼叫声再
次响起,这次还伴随护士的声音,干嘛呢,别喊了,快睡。护士去查看了老太太,老太
太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跟护士进行了对话。几分钟后这一切重演,又几分钟后再次重演,
四五次后,护士不再起身查看,又不知多少次后我睡着了。再醒来还是被呼叫惊醒的,
不同的是这次一睁眼又被吓了一跳,跟我病床紧贴在一起的那个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坐
了起来,无声无息的端坐在黑暗里。观察了一会儿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性,就再次闭
上眼睛试图给自己催眠,可惜没有成功。从两点半到天亮的两个小时里发生了如下事情
:隔壁床老太太头脚掉了个个儿躺着,导致我必须闻她的脚臭,我没跟着换的原因是,
还没等我决心行动她就又换回来了,然后重复一次。另一个隔壁床的老太太梦话,一直
在讲别约束我了,胳膊疼啊,放开我吧,疼死了。。。后来得知约束是绑在床上的学名
,简称约,吓唬人时可以说再不听话就约你啊。。。说回半夜的病房,左边那个十点说
尿了的老人终于被发现了,护士说这啥时候尿的啊真是。远处一个老太太也坐起来了,
默默无声地,这样,当我隔壁床的老太太也坐起来的时候,从我的角度看去就是一大一
小两个凝固的剪影。对面一个老太太小声念叨,疼啊,诶呦,怎么这么疼,这么疼谁受
的了啊,疼啊。。。无数遍精确的repeat。在这些节目当中,穿插着各个床呼叫大小便
的请求,护士有时询问,有时劝阻,有时责怪,然后很不情愿的拿着尿壶便盆让他们在
床上拉尿。四点半,天半亮,走廊已经有其他病患走动了。五点,坐在门口倒在沙发上
用腿拦着房门眯着的护士也精神了。五点半,护士把睡觉用的沙发推进屋里摆好,开始
高声呼叫各个房间的人起床“都起来了啊,别睡了,到点了,快醒醒”。我一边观察着
前辈们的行为规范,一边小心翼翼请求如厕和洗漱。六点,除了绑在床上的患者,其他
人都被要求坐在椅子上或者下地溜达,以方便护士整理床铺。整理好的床铺要保持平整
,所以是不能坐回去的。坐的地方有四个,其他人只能站着。六点多,所有人被赶去饭
厅,赶的意思是要快去,不能不去。重症室的人被依次点名,由一个护士左右各握着一
个人握去。由于头一天我就没吃晚饭,所以对这顿早饭还是有点期待,也盼望食物能带
给我正常世界的温情。
饭厅不大,布满食堂那种带着四把塑料椅的餐桌。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位子,桌
角贴着自己的名字。这时我知道这个病区有六十一个人,大多数都是老年妇女,有一些
即使就餐也绑在椅子上,有一些除了吃饭的时候都昏昏欲睡表情痛苦的趴着。开饭时所
有人不许离开座椅,有人负责把餐具食物摆放在每个人面前。今天的早餐是红豆粥,盛
在一个已经变形的不锈钢饭盆里,一碗粥里目测十几粒红豆若隐若现。餐具只有这只碗
和一双两头磨圆的特制筷子。画卷是烫手的,但没地方放,榨菜沫直接一小撮推在桌子
上,用手抓着吃。这三样是全部的早餐内容。大家吃得都很快,悄无声息,也有趴着的
患者一口没动,护士训斥了一下也就罢了。后吃完的被不断催促,因为一会儿要发药了
。我是新人,所以送餐具到厨房窗口的路上被要求检查剩下多少,虽然味道恶心,但在
那个笑话的激励下我还是尽量多吃了些,看起来护士比较满意。吃药是点名到护士那里
,自带水杯,咽完张嘴,这和电影演的一样。幸运的是没有我的药,最担心的“被治傻
”的事没有发生,松了口气。接着被握着回了病房。
查房。见到了雷厉风行的护士长,很亲切,能力也明显比普通护士高一个level。
询问姓名年龄,谁送来的,为什么来,一一如实回答。或许是我从入院至今的冷静,配
合,有条理的表达和与其他病人明显反差的外表神情起到了证明作用,医生在查房时小
声商议先查完所有人再单独问我。上午十点,见到了我的主管医生。问过基本情况后开
始了就我父母的诉状事由的一一答辩。从医生的语气神情能确定她不认为我是疯子,也
燃起了我对靠自救出去的希望。然而得知即使精神没问题,入院后也要根据流程经过三
级专家鉴定复合,假以时日才能离开,按照规定两周后才能接受探视和按照床号在规定
日期打电话,对自己能否忍耐那么久没有任何信心。
十点半,又被赶到饭厅。饭厅有两个窗户,开启扇外是粗粗的铁栏,透过铁栏能看到外
面医院的花园。三两个患者向外眺望,其他人有的仍旧趴着,有的在对空聊天,时而微
笑,时而蹙眉,四五个人以鬼混漂移的速度从饭厅一头往另一头踱步,往来参差,看久
了仿佛鱼缸里游弋的鱼群,其余的都在呆坐,没有表情,没有语言,没有动作,没有灵
魂。
十一点,午饭。煮成灰绿色的青椒,泡在水里的油菜香菇,上面盖着米饭,仍旧盛
在变形的不锈钢碗里。闷头卖力地吃了半碗,给护士检查食量,排队倒掉剩下的,躲开
前面患者奋力磕桶边溅出的汁水。
十一点半,被握回病房,被要求躺下午睡。一点半,被起床,开始了漫长难熬的下
午。在病房里坐着,除了因为打了针屡叫不起的三个人,其他人都坐着,只是坐着。有
一个老太太时不时用脏话对空骂人,没人看她,也没人有反应,骂的空气,也被吸收进
空气里。护士时不时应要求接几个床的大小便,其余时间闷头写病例。我观察累了就玩
儿水杯,把掉落的一根长发打成各种蝴蝶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来没有这么粘稠。
四点半,被赶去饭厅,发吃的了。吃的就是家属给准备的零食,统一被护士锁在和
床号相应的柜子里,叫到几号就打开来取。水果,点心,小零食,第一次看到一点开心。
五点半,晚饭。炖豆角,同样是灰绿色的,瓜片炒胡萝卜,看来伙食基本是斋饭了
,作为肉食动物十分伤心。六点,发药。六点半,被握着回病房。
继续观察病人,看护士接屎接尿,申请去厕所,申请打水,玩儿水杯,卷纸,透过窗户
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好像要下雨了。坐得腰好疼。
八点,天彻底黑了,打了针的病人已经鼾声如雷。要求松绑的仍旧独自叨叨咕咕做最后
的努力。精神病院的第一个24小时,那么的不真实,又那么的清晰,像一个醒不来的噩
梦。让我无尽感慨,也第一次真正怀疑人类到底是不是一个文明的世界。
九点被看着上厕所,洗漱。
九点半,决定把那个坚硬的枕头放在我和颠倒老太之间,阻隔恐怖的面容或者臭脚
。拉上被子,闭上眼睛,迎接另一个诡异的夜晚。
(未完待续,主贴更新)
目前为止事情的进展是经过近72小时的非法留置关押,三级专家会诊,无数次被迫
陈述各种伤痛隐私之后,我于6月8日被确定无精神范畴疾病,获准出院。出院后我已向
警方报案,将追究我父母,四名陌生男子,以及北京回龙观医院的相应刑事民事责任。
对于他们的非法侵入住宅,暴力挟持,非法拘禁,非法剥夺人身自由,侵犯我的人格权
,名誉权,知情权,选择权,不符合精神疾病强制住院的接诊流程,反复询问创伤事件
给权利人心理造成的多次伤害,等违法违规行为将提起司法诉讼,要求其承担相应法律
责任,并对我身心造成的难以估量和弥补的伤害公开道歉和给与经济赔偿。
对我个人而言,一对精神病夫妇能将正常人顺利送入精神病房,这是一个怎样黑白颠倒
的世界啊。对我们伟大的祖国而言,接二连三的反生被精神病的事件,在宇宙的中心北
京,光天化日违法犯罪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得以畅通无阻的实施,这无疑是对法制时代的
巨大嘲讽。
被精神病,这样荒唐事件的主角,我曾以为永远不会是我,谁又知道下一个将会是
谁?
后记:
1.如果你恨一个人,最解恨的办法就是送他去住精神病院。那里是生活的真空,将
一切活力化为行尸走肉,将夺走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残存的意志,尊严和区别于动物的灵
魂。在药物,斥责和漠视的摧残下,失去精神健康的生命像漏船一样一天天地失去身体
的健康,失去喜怒哀乐,失去对人来讲最宝贵的未来的希望。精神病人并非毫无知觉,
在面对自己的坐卧,哭笑,言谈,便溺都要听人指挥的情形,那手足无措的肢体,懦懦
的眼神背后,是一颗同我们一样会感到耻辱和疼痛的心灵。
作为一个有点二的文艺青年,我也曾受影视作品影响,以为精神病院是一个疯狂
的桃花源,不知魏晋的人们手舞足蹈唱着乐着生活在幻想中不愁明天。然而现实的疯人
院是个死寂的沉没中的潜水艇,麻木绝望地等待着哪儿也到不了的覆灭。60个20-70岁
的女人,三天里我只在一个入院三周的老奶奶脸上看见过笑容。
出院已经一天半了,但那些面孔在我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写满无处诉说的苦楚
,浸透生不如死的悲哀,深深刻在我的心里,成为这个被遗忘的角落的见证。
2.想拍不孝女的请三思而后行。作为从小品学兼优的本人,求学阶段从未让父母
操过心。为了防止父母因担心而歇斯底里的爆发,我基本从不晚归;假期不找同学玩,
因为父母认为学习不如我的孩子都会带坏我;为了防止同学被父母盘问而不让他们打电
话到我家。常年充当父母的心理医生,听取各式各样长达几小时的抱怨。工作后工资两
千元的时候,过年回家买两千四的洗衣机,一千八的热水器,给姥姥姥爷小姨舅舅“压
岁钱”,因为他们现在很穷和“小时候对我很好”。到北京后每年接待他们分别两次来
观光旅行(因为无法相处,不能一起来玩),奥运熬夜博票带他们观看比赛,去各大医
院排队带他们看莫须有的疑病。。。
这些,除了男友,我没跟任何人讲过抱怨过。忍耐我的宿命,换来的却是对于原罪的残
酷惩罚。
我想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幸福的人会愿意起诉自己的父母,好在我问心无愧。
本人保证上述所有事实属实,无任何虚构成分,并能提供一切事件的在场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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