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se版 - 被淘汰的神仙们[22]哪朝哪代的男的，会看上牛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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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64 | 1 旧小说里面，将军元帅忠臣清官，一遇到抓瞎没主意的时候，就好扶个乩。比如说岳传
里，就说岳飞驻扎在江西的时候，听说金兵打过了长江，皇上宋高宗他们不知道逃窜去
哪了，急得要抹脖子。好在他手下颇也有一些高人。这一类高人一水的叫诸葛什么或者
公孙什么，他们的本事之一就是善于扶乩。
扶乩无非是弄一个沙盘，或者一张纸也行，重要的是有一支笔，焚一道符。然后岳元帅
就诚心正意，拿着笔坐着。不知道哪个仙人降临，带动岳元帅手中的笔，在纸上写道：
落日映湘潭，崔巍行路难。速展乾坤手，觅迹在高山。
岳飞他们一看，神说了，这个皇上在湘潭什么地方的山里，赶快派牛头他祖宗牛皋，带
兵去找吧。一找还真找到了，在一座叫做“牛头山”的地方找到的。当然，这是牛头每
天最喜欢讲的故事。
历史上，牛头山真的存在，在南京的南郊，不在湘潭，也不象同一本小说后面说的那样
在山东。我驻扎在南京的时候曾经去游玩过，还能看到当年岳飞部下修筑的战垒。由此
可见这些小说家们说话都不是很负责任。所以，扶乩这事，到底是真是假，有用没用，
人类的读者存点疑问，那是再正常也不过了。更别说红楼梦里面，薛蟠纵使家奴打杀人
命。知府贾雨村先生徇私枉法，想要开脱薛蟠的罪名。贾先生就向公众宣称他善于扶乩
，从中弄鬼。他假托神仙，说薛蟠和死者冯某有前世的宿怨。公众因为各种原因不愿追
究此事，薛蟠也得以蒙混过关。这个就是拿扶乩来骗人的。
但是，对我们神仙来说，扶乩的原理十分清楚，就是人全神贯注，集中他的祈祷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可以转化为神力。如果附近有愿意凭临的鬼神，就能借助这个力量控制人
的精神，利用人的能力来完成一些事情。最典型的最容易的就是写字。在扶乩之前，有
时候还要焚一道符，用来通知你希望降临的小神仙。如果这个小神仙有空，并且他愿意
，他就往往会降临。
这道符，我国的神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小神仙的官印。很多有法术的道士之所以
有法术，就是他们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些这样的官印。他们有谁的官印就只能求谁办事。
多数神仙有机会和人类交流交流，帮帮忙，享受崇拜，满足一下自我，都是愿意的。不
过如果那位神仙就是不理睬这些道士的祈求的话，他们还是一点办法没有。所以道士们
的法术，时灵时不灵。
前面说了，神仙很少去想聻类的事情，这某种程度上来源于神的自信：我们神，是没有
什么更高级的智慧能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既然聻类是不存在的，扶乩，那就只能是他们
人类才干的事情。神类扶乩指望谁降临呢？所以神仙们扶乩是一种画蛇添足的无意义的
行为。而现在，既然我愿意认真地对待聻类的存在，既然我肯相信查山神变身了聻类，
既然我把求助于聻类作为解决我神力不足的救命稻草，我想扶乩是很可行的。我觉得，
只要我点燃查山神的官符，如果山神在附近，就能和我们沟通。
这个想法不错，只有一个问题，查山神的官符长什么样，我虽然见得很多，却完全没有
记住。甚至后来我找了一个借口，去右台司吏那里去翻了一通，看看有没有公文之类的
上面有查岈山山神的印章，结果也很失望。这个事情其实也可以预料，神仙是不怎么留
存公文的，因为神仙们长生不老，平时公文都留下来的话，他们害怕公文数量会无穷大。
我把我的思路跟牛头马面说了，也说了找不到查山神官符的困难。
马面说，官符不官符未必作的数，要不我们就先试验聚精会神地扶上一把，看看能招来
什么聻就是什么聻。
我想也是，就只好如此了。
这时候牛头发话了：“不就是查山神的官符吗，我们做木匠的，看到一个花样都记不住
还当什么木匠。再说了”，牛头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们知道他的官符什么样吗？我
的大徒弟最没出息，专门给人打马桶的。他打出来的马桶盖子的花纹就和老查的官印花
纹一模一样。”
我们三个人，面前放着一个沙盘，手里合握着一根棍子。
一分钟过去了，棍子一动不动，
两分钟过去了，棍子一动不动，
五分钟过去了，棍子还是一动不动。
时间在不断地流淌，我继续保持着这种无物无我的状态。可是，为什么我听见了打呼的
声音？
我睁开眼睛，看见马面也睁开眼睛，而牛头。。他竟然睡着了！
我给气乐了，端起沙盘，就要把沙子倒在牛头脑袋上 。
不不，马面不出声地拦住了我。
他做了个手势：坐下，保持安静。
在牛头的呼噜声中坐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牛头翻了个身，醒了。
我冷冷地看着牛头。他迷迷瞪瞪的，看着我的目光，一下子醒了。
“睡觉舒服哈？”我说。
“很舒服，我还梦见了查山神呢。”
我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牛头，他的身体语言让我们感到，这个事情我们真的办成了。
“他怎么样，说什么了？”我们问道。
“他说，他在那边过得挺好的。”
哈，我们的扶乩没有成功，可是也没有完全失败。虽然扶乩又变成了托梦，但是和查山
神算是联系上了。
“那，我们是不是每次烧这么一个官符，他就会托梦给我们？”
“对，对，查山神是这么说的。他三姑丈的榫头的，这些主意你们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马面迟疑道：“这个，我们就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你们俩读书多”，牛头得意地反问道：“而且查山神和老路最不错，可三个人当中他
为什么单给我托梦呢？”
“废话，你最容易睡着呗。” 我和马面不约而同地说。
“瞎说，他说我有慧根，脑子里没有杂念，胸中有一颗赤子之心，容易托梦。”
“切！那还不是最容易睡着，一个意思嘛。”我们又不约而同地说。
“而且，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你们一定猜不出来。”牛头丝毫不理会我们不断打击，咧
着大嘴直乐。
“是什么？”马面忍不住好奇道。
牛头膨胀得都快飘起来了：“我焚香沐浴了，查山神说你们太臭，靠近不得。”
看着牛头憨厚地晃着他黑油油的大脑袋，我和马面实在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们手下的鬼
卒们，很有几个人性未珉的，都忍不住在一旁吐开了。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清了清嗓子，问：“那查山神还说了什么关于聻界的
事情，他们真的有超越鬼神的力量吗？”
“是呀，是呀，查山神在那边混得怎么样呢？有没有又当上了那边的职司？山神土地，
牛头马面？”马面追问道。
“这个聻，他干儿子的把手的，当然厉害啦。。。比你我，肯定厉害啦。”出乎意料的
是，牛头显得很犹豫，好像一个木工学徒在讲一道他拿不准的工序，“这个，聻啊，聻
啊。。。”
“你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查山神，查大哥，他说，他说。。。”
“算了，要是不好说，就不要说了先。”马面不耐烦地打断他。
“不，不，不，没什么不好说的，他说，这个。唉！”
连鬼卒们都看出来牛头的不对劲来，他的黑脸发红，丑脸上竟然是一副很扭呢的神情，
好像一个大姑娘在讲一个禁忌的话题。几个刚吐完的鬼卒，看了这个表情，翻个身，又
到一旁反起胃来。
我看着马面，摇了摇头。
马面也摇了摇头。
“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有点问题啊？”牛头终于还是啥也没透露，然后借口要上山巡风，
逃开了。我和马面偷偷地议论道。
“什么问题？要不是他们俩都是男的，我都觉得牛哥是不是和查山神有一手。”马面狠
狠地砸了一下一块山石。“瞧他害羞的那样子，跟小媳妇似的。”
他转念又说，“对了，会不会他梦见的不是查山神，是真的梦到了一个美女聻？”
我详情道：“不象，你看他第一句说梦到查山神的时候，那个绝对是我们熟悉的牛头，
完全没有撒谎，没有一点忸怩，就是后来我们问查山神说了什么的时候，他才开始不象
牛头的。”
马面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男的和男的，古代以来也都是一直有的。”马面迟疑地说。
“可是哪朝哪代的男的，会看上牛头呢？何况邢大舅我们也熟悉的，不是好这一口的人
啊。”我说。
“也许，”马面说，“查山神做鬼神的时候偷偷地喜欢牛头，但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做了聻，跟人死了一样，一切都看开了，觉得喜欢就应该大胆表白？或者，他从前虽然
不好这一口，但是这个生生死死的这一个折腾，人的性子变了呢？”
好像很有道理啊，我说不出话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峡谷里传来一声大喝，然后又是一阵狂笑，这个是牛头的声音。我和马
面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马面紧张地问道：“不会牛头今天和查山神互诉心曲，激动得
发疯了吧。”
离那喊声还有两里地，我们看见月夜的空中飞翔着一个鬼使，鬼使肩上担着一根狼牙棒
，狼牙棒的另外一头还搭着一堆东西。这鬼使飞得极快，极稳，自从神力萧条以来我们
再也没有看见司吏以下的神灵能飞成这样了。
“牛头！”马面惊呼道。“你怎么飞这么快。”
牛头冲着我们侧面急冲过去，然后一个漂亮的转折，停在我们的面前。我这才看见，狼
牙棒上插着三具僵尸，牛头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显然是一个雨魈。
“查大哥一点都没有冤我。”牛头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了。
“冤你什么到底？刚刚我们问你你啥也没说。”
“查大哥传授了我八八六十四路狼牙棒法。”牛头说，“梦里我梦见我自己能飞得极快
，看得极清楚，狼牙棒打得极准，没想到都是真的。哈哈哈。你们看，你们看。”
“合着他只是传授你聻的力量，并没有跟你表白啊。”马面说。
“是啊，表什么白？”牛头诧异道。
我清了情嗓子：“那你刚刚的那副扭捏象，是因为你不知道老查教给你的这些是否管用
？”
“那当然了。换你你就有把握梦里的东西都是真的？”牛头说。
我和马面互相看了一眼，都想到了牛头的祖宗牛皋啊，据说当年他曾经在合适的时间，
合适的地点睡过一觉。睡梦之中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仙，传授给他武艺。
“这个倒是的，你祖宗当年也是这样学会武功的。”马面喃喃道。
“你祖宗！”牛头骂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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