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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
发帖数: 12294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uNan 讨论区 】
发信人: Claike (老客), 信区: HuNan
标 题: 清明，纷飞的是雨还是泪？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Apr 5 15:57:06 2011, 美东)
元旦的气氛似乎还没有完全淡去，枝头的嫩绿和雾蒙蒙天空中飞落下的水珠，却已
在提醒人们清明时节的到来。
清明真是个很特殊的时节。因为不管是在中国还是美国，我印象里的这几天，总是
会阴天下雨的。而每到这个时节，我也总会想起晚唐著名诗人杜牧的绝句《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谣指杏花村。
这首诗用词朴实无华，看似如同将眼前的景致随笔淡淡地勾勒了一下，自如之极，
毫无经营造作之痕。同时却又境界优美、兴味隐跃，将古诗情在景中、景即是情的绝艺
，表现得淋漓尽致。全诗于高潮戛然而止，余韵邈然，耐人寻味，为读者留下了广阔的
想象空间。不同的人，不同的心绪，都能在这幅淡雅简洁的画面中，找到自己的天地。
我对这首诗的最初记忆，只是杏花村酒家。因为那时候还小，能理解的就是最表面
的东西。加之那时候是国内的文革时期，缺食少肉。于是常处于半饥饿状态我，学了这
首诗，便开始想象起杏花村里的大碗酒、大块肉来。对于雨呀，魂呀之类，却懵然无知。
谁知仅仅几年之后，我再读着这首诗时，却已是泪如雨下了。那是我平生的第一次
清明扫墓。去凭吊的，是带我长大的姥姥。
由于父母是双职工，我的童年是跟着姥姥度过的。
我姥姥是个很普通的中国旧时代的中国女性，朴实、善良、勤劳、聪慧。在她心里
，好坏善恶，都是以人的良心为基准的。老人家虽不识字，但心灵手巧，能缝制衣褂鞋
帽，能烹饪美味佳肴。据说只要她看见人家穿了件她喜欢的新式衣服，不出几日，一件
同样好看的衣服，就会穿在她的身上。同时姥姥心地正直、乐于助人。左邻右舍有事时
，常来向她询问，请她帮忙。偶尔有两口子吵架了，姥姥更是调解的关键人物。
姥姥对我，更是宠爱有加。那时候粮食紧缺，她把自己的那份，节省了不少给我。
当年留下的一张照片上，我看着白白胖胖的，她却骨瘦如柴。同时，我还不时能穿上她
一针一线缝制的新衣服。在那个年代，穿一件新衣服，绝对是一件很自豪的大事。
记得也是一个清明时节的旁晚，我们去看电影。入场时，人头攒动，人流如潮。那
时候我还很小，只因为被姥姥抱着，才看见了人头。不知什么原因，姥姥滑倒了，手臂
骨折。我被吓得大哭，却因为被姥姥护着，并没有受伤。
姥姥被送进了医院，住院了。
那时候的医院，还是很善待病人的。看病是否要钱，不在我的记忆范畴里。但提供
给病人的伙食，却是明显地好于平民百姓的日常水平。姥姥住院后的那个周末，妈妈带
我去医院探望。午饭时分，护士给姥姥送来了一饭盒饺子，那种老式的灰色的铝饭盒。
饺子是猪肉馅的。对于一个饭吃不太饱，肉更是稀罕的孩子来说，当时猪肉饺子的
美味，绝对胜过现在最顶级的哈根达斯香草冰淇淋。我不记得我是如何狼吞虎咽地、令
人匪夷所思地几乎吃完了那一整盒饺子。说几乎吃完，是因为我给了我妈一个饺子皮，
给了我姥姥一个整饺子。但我至今能记住的，是我妈抱着我，把一个饺子送进我姥姥嘴
里的场景。我清楚地记得我姥姥眼眶里的泪水。
那一天是清明前后，飘着细雨。
姥姥操劳了一辈子。文革结束前几年，我上高小的时侯，她就因病去世了。我送她
到了火葬场，流着泪看完了全部的过程。那一刻，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一点什么是“欲断
魂”。
第二年的清明节，依然是一个阴雨天。公共汽车站在离墓地很远的地方。通往墓地
的道路十分泥泞湿滑。我跟着父母，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而行。看着眼前似乎无头的小
路，饥饿、寒冷、伤感，一起压在了我的身上。往前走的人，面色凝重；迎面走过来的
，许多人带着泪水，和凄冷的雨水融合在了一起，缓缓地滑落。那一刻，当我在心里读
起杜牧的这首《清明》时，那“纷纷雨”把我的眼前，瓢泼成了一片纯白色的汪洋。
后来我到外地上大学，就没有在清明时再去看望过姥姥的墓地了。只在出国前和有
一次春季回国时，去凭吊过两次。路已经修成水泥的，虽然下雨也不再泥泞。只是觉得
姥姥的墓碑，变得那么小，上面的字迹似乎也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因为有水模糊了字迹
，还是模糊了我的双眼。
今年的清明节又到了。看看窗外又是一个阴雨天。
午饭后走出办公室，风有些冷。在这个日子里，又想起来了姥姥，想起来她给我的
关爱。我抬起头，看远山的新绿和花红，看天上摇曳的云雾和飞过的春燕。天边影影绰
绰似有一座酒楼，难道是传说中的杏花村？也不知道清明时节的雨水，是不是先人们在
天上俯瞰我们时，落下的泪珠。
空中有雨点继续飞落，相伴着我的泪水和思绪…… | m*******r
发帖数: 7495 | | C****e
发帖数: 12294 | 3 清明是祭奠离开的亲人的日子
谢谢包子！
【在 m*******r 的大作中提到】
: touching...
| m*******r
发帖数: 7495 | 4 不客气 ：）
期待更多新作~
【在 C****e 的大作中提到】
: 清明是祭奠离开的亲人的日子
: 谢谢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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