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k版 - 毛与莫斯科较劲 王明被毒得死去活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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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2 发帖数: 1453 | 1 发表时间: 2011-08-09 04:23 作者: 张戎(Jung Chang),乔.哈利戴(Jon
Halliday) 发表评论
24给王明下毒
1941~1945年47~51岁
在延安整风中,毛的另一个目标是叫整个中共领导层匍匐称臣,使他永远不再需要莫斯
科的认可。
德国入侵苏联不久的一九四一年秋,毛召开一系列政治局会议,要所有过去反对过他的
人,引起过他不快的人,都卑躬屈膝地谴责自已,唱他的颂歌。大多数人,如张闻天、
博古,都乖乖照办。*周恩来当时在重庆。只有一个人拒绝从命,他就是王明。
(*博古在一九四六年死于飞机失事。)
王明一直在毛的股掌中过著小媳妇的日子。十月,他有幸看见季米特洛夫给毛的电报,
里面问了十五个严厉的问题,包括:中共准备采取什么实际行动打击日本,以阻止日本
与德国夹攻苏联?手上有了莫斯科对毛不满的证据,王明胆子壮了,抓住这个机会打算
东山再起。政治局会议上,他拒绝表态说毛一贯正确,反而批评毛的抗日政策,说在这
个问题上正确的不是毛,而是他。他要求跟毛在党的大会上辩论,说他决心与毛争论到
底,到共产国际去打官司。
毛本来计划在政治局所有人都表态臣服后,召开已延迟多年的“七大”,名正言顺地当
党的领袖。毛做事实上的中共领袖已近七年,但一直还没有正式头衔。王明这么一闹,
毛的如意算盘便散了架。如果倔强的王明在“七大”上挑起论战,辩论抗战政策,输的
准是毛。毛不敢在这时开“七大”。
事态发展出乎毛的意料,他又气又急,一腔怒火从笔尖宣泄而出。这段时间,他写了九
篇骂人的文章,痛骂王明和王明从前的盟友,包括周恩来,哪怕周早已倒戈成了毛的忠
实助手。这些迄今尚未公诸于世的文章,据毛的秘书胡乔木说,“的确写得很尖锐”,
“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用词辛辣、尖刻”,是毛的“郁闷情绪的大宣泄,刺人的
过头话不少”。有一节称王明等人为“最可怜的小虫”,说他们“尽是些假马克思,或
死马克思,或臭马克思,连半个真马克思,活马克思,香马克思也没有”。
毛把这些文章改了又改,然后收了起来。这些他花了大量心血的心爱之作,三十多年后
仍念念不舍,心头痛恨他的同事时,用读它们来发泄。一九七四年六月,王明在莫斯科
刚去世不久,周恩来身患膀胱癌而毛又不得不让他动手术,这时眼睛几乎失明的毛叫人
把文章找出来读给他听。一九七六年他死前一个月,还让人又给他读了一遍。
王明在一九四一年十月向毛挑战之后,突然病倒了,住进医院。王明说是毛泽东给他下
了毒。这有待查证。确有证据证明毛给王明下毒的,是第二年三月,王明准备出院时。
那时王明仍不屈服,在医院里还做诗说:“自是凛然争气节,独逢乱谄不低头。”说毛
“一切为个人,其他都不管。”“反对苏共和苏联、反对中国共产党”,甚至直点其名
:“毛泽东制造毛泽东主义,建立个人党内专制和个人军事独裁。”这样一个敢于反抗
的王明,出院后准会给毛带来无穷的麻烦。毛决心除掉他。
替毛下毒的是一位姓金的大夫。他最初跟红十字会的医疗队来延安,因为是妇产科和小
儿科专家,共产党把他留下了。王明住院后,他被派任主治大夫。他给王明下毒的事实
,有一九四三年七月延安医生会诊总结(“对于王明同志病过去诊断与治疗的总结”)白
纸黑字为证。这份会诊总结是中共捂得最严实的秘密之一。
会诊总结说:三月初,王明病好转,准备出院。但金要把他留在医院里,“金主任主张
拔牙、割痔疮、割扁桃腺”,这后两个手术在当时的条件下都是“大手术”,“是危险
的”。由于别的医生反对而作罢。十三日,王明出院那天,金大夫给他吃了一片药,吃
下去王明就出不了院了。会诊总结说:“三月十三服一片即头晕,三月十四服二片,即
呕吐头晕、肝剧痛、脾肿大、心区痛”。金“三月十五日又叫病人吃一片”,“第二天
的诊断就发现急性胆囊炎及肝炎,肝肿大”。
会诊医生始终没从金那里问出他给王明的是什么药。药“是由金主任直接拿给王明同志
的,没有第三人证明,也没有药方。”“金主任的答复是模糊的,一会说是
Streptocide,一会又说是Sulfamilamid,一会说是0•三一片的,一会又说是0
8226;五一片的。药是什么形状大小也都谈不清楚”。但会诊确定:“服此药后病人的
中毒症状与某些其他药品中毒症状是相同的,例如砒制剂”。
王明滞留在医院后,金大夫给他开大剂量的甘汞加小苏打。这样的配合是有名的禁忌品
,因为它会产生升汞,使服用者汞中毒。会诊总结列举了王明一系列“汞中毒现象”,
说金给王明吃的汞“超过极量”,“足以引起数人中毒或致死”。
王明自然开始怀疑金了,停止了吃药,否则他早死了。六月,金大夫不再给王明毒药,
原因是延安来了新的苏联联络员孙平 (PyotrVladimirov)。孙曾在东北工作过,说一口
流利的中文,又跟好些中共领导认识。他的级别很高,是个将军,报告直达斯大林。跟
他同来的还有苏军情报局大夫阿洛夫(AndreiOrlov),外加一个电台报务员,直接给莫
斯科发电报。
七月十六日,孙平、阿洛夫向莫斯科报告,王明“治疗九个月后濒于死亡”。王明没有
告诉他们他怀疑自己被下毒,他既没有证据,又身在毛的掌心里。
一九四三年初,王明病情恶化。延安的医生们跟阿洛夫大夫一致建议送他到国民党地区
或者苏联去治病。毛拒绝放王明走。为了能去莫斯科,王明一月八日向孙平口授了一份
直呈斯大林的长电,里面列举了毛“许多反苏反共的罪行”,最后“请求是否可能派飞
机接我去莫斯科治病,届时我将向共产国际领导汇报毛泽东罪恶的详情。”
王明的尖锐的话被孙平去掉些锋芒后发往莫斯科,二月一日到了季米特洛夫手上。毛显
然得知王明的这封告状电报,马上也给季米特洛夫发了封电报,反告王明。尽管如此,
季米特洛夫答复王明说:“我们将派飞机接你来莫斯科。”
二月十二日,金大夫又一次给王明开致命的甘汞加小苏打。一星期后,他给王明开单宁
酸灌肠,开的浓度高到“有严重危险”(据会诊总结)。王明既没有吃药也没有灌肠,将
处方留了起来。
毛感到危机在即,采取紧急措施。三月二十日,他秘密召开排除王明在外的政治局会议
,把自己正式任命为政治局兼书记处主席。决议给毛绝对权力,说中央的任何问题“主
席有最后决定之权”。王明被赶出书记处。
毛就这样第一次当上了中共主席。然而,他当得鬼鬼祟祟,没有向全党宣布,也对莫斯
科保密。这件大事在毛一生中都是国家机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三月二十二日,王明第一次告诉俄国人他被下毒。他把金大夫开的处方交给阿洛大大夫
,孙平随即电报莫斯科。莫斯科马上回电说处方“导致慢性中毒”,“严重时死亡”。
王明这时又把处方给延安的医疗负责人傅连暲看,这样有了会诊。
毛泽东的伎俩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不便阻止会诊,就利用它为自己服务:会诊期
间,王明是不可以离开延安的。
毛也早预备下了替罪羊,就是金大夫。孙平记载道:三月二十八日,江青“突然来拜访
我”,“她长篇大论地对我谈金大夫如何不可靠,说他也许是个特务”。
五十六年后,在北京城一幢千篇一律的水泥楼房里,当年延安会诊的十五个医生中唯一
活着的Y大夫接受了我们的采访。这是一九九九年,大夫高龄八十七岁,但头脑仍然敏
捷,动作毫无老态。他静静地端坐着等我们摆弄好录音机,然后庄重地开始他显然准备
好的为历史留下纪录的叙述。
会诊决定一作出,Y大夫就领到任务去观察王明的病情。他说:我在王明家里住了一个
月,住在他隔壁房间的书房,我为他熬了一个月的尿。拿很薄的金片子丢进尿里,再夹
出来,放在显微镜下看,看金片如果有红的颜色,那就是汞沾在上面,说明尿里有汞。
”“里面有几次阳性。他是慢性中毒。”Y大夫把他的发现报告给上级。若干星期没有
下文。
六月三十日,会诊终于开始。七月二十日结论作出:金大夫给王明吃了毒药。金本人也
在结论上签了字。他在旁边打括号写道:“其中数点另外声明。”但他从未发表任何声
明。一次开会时,当著一屋子医生,大夫亲眼看见金“跪在孟庆树(王明的夫人)面前,
哭了很久,又哭又求,求谅解他,说他是错了,但不是故意。”王明夫妇和医生们都知
道,金身上常揣著国民党军队编的小辞典,叫《军医必携》,里面明明写著甘汞不能跟
小苏打配用,而且金还在下面用红笔画了线。Y 大夫质问他说:“你看你那里面都有写
著,禁忌药,危害又大,你还划了杠子!”金哑口无言。
金不但没有受惩罚,反而被保护在枣园,跟特工人员吃、住在一起。他继续做毛跟其他
中共领导人的医生。江青的流产和结扎手术是他做的。中共掌权后,他当上了北京医院
院长,负责给中共领导人和他们的家人看病。毛的大儿媳妇患阑尾炎送进北京医院,做
手术要家人签字,岸英不在场,是金代签的。这一切都说明,毒害王明根本不可能是金
个人的决定,或医术问题。
王明的会诊报告自然只字未提毛。但苏联人毫不怀疑毛是后台:“王明被下了毒。毛泽
东和康生参与其事。”
助毛下毒的是金大夫,帮毛阻止王明去莫斯科的是周恩来。那时苏联飞机来往延安,得
请蒋介石点头。周对潘友新大使说:“国民党不让王明同志离开延安。”当时也在重庆
的林彪告诉潘友新,周根本没向国民党提出王明去苏联的事,原因是毛的指示。
周提出的要求,是要苏联飞机送岸英回延安。蒋介石一口答应。这一年,岸英在军事学
校学习,已加入苏联共产党。他热情积极,给斯大林写了三封信要求去苏德前线。他不
仅是毛泽东的长子,也是毛唯一可能的继承人,因为次子岸青精神有问题。
岸英要求毕业后返回祖国。他通过季米特洛夫打电报告诉父亲,毛很快回电说蒋介石已
同意飞机送他回来。岸英收拾好行装,又给国际儿童保育院院长写了信,请他照看岸青
:“请多关照我的兄弟……他是一个诚实的人。只是听力不好,神经有问题,这一直在
折磨着他。”
可是岸英未能成行。八月十九日,他正待起程,突然被叫去见季米特洛夫。飞机到延安
时,下来的人中没有岸英。这是莫斯科暗示毛:你放王明,我们才放岸英。
毛就是不放王明。孙平写道:“医生们受命说王明的病使他受不了坐飞机”。“机组人
员在延安等了又等,最后还是[毛]胜利了,他们等不及走了。”
十月二十日,又一架苏联飞机来了,等了四天,带走了几个苏联情报人员,还是没有王
明。王明一看见阿洛大大夫就哭了起来。他依旧卧床不起,人们都躲着他。他患病住院
已整整两年,从吃毒药到现在也十九个月有余。在这段漫长艰难的日子里,只有妻子忠
实地看护他。当着他的面,孟庆树总是显得镇定安宁,但她的儿子告诉我们,有一次,
他看见母亲关上门在屋里土地上又踢又滚,一面用布堵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个
痛苦的场面深深地烙印在年幼孩子的脑子里。
Y大夫说,在延安,“好多人传说王明汞中毒,是有人要害他。”不光是高级干部知道
,一般党员跟医院有关系的也听说了。私下议论多了,毛想出个“辟谣”的办法,让不
敢得罪他的王明家人自己当众否认。
十一月一日,第二架苏联飞机离境一个星期后,毛召开延安高干大会,自己坐在主席台
上。没让王明参加,只由孟庆树代表。会上一个叫李国华的干部被从关押中弄到台上,
揭发说,孟庆树头一年曾对他说“王明同志之中毒是中央某某人所为”,意思就是毛泽
东。孟庆树接着登台坚决否认她说过此话。十五日,她又给毛和中央写信,说李是“撒
谎”“造谣”,表示“再一次以十万分的热忱感谢毛主席”。给王明下毒这桩案子就这
样画上了句号。
莫斯科两次派飞机,都空机而返。在延安的苏联人也受到粗暴对待。他们的电台被损坏
,专门带来防狼报警的狼狗被打死。毛敢于这样跟莫斯科对抗,因为他知道斯大林需要
他,无法不要他。这段时间,苏联给中共的武器大大增加了。
当季米特洛夫十一月十七日再次要毛放王明去苏联时,毛根本就不理他。季只好在十二
月十三日给王明发电报,无可奈何地说:“至于你们党内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吧,我
这儿一时鞭长莫及。”季提起王明过继给他的女儿很好,要王明勿念。
但斯大林显然又决定不能让毛太为所欲为。九天后,他授权季米特洛夫发给毛一封极不
寻常的电报。电报说:“不言而喻,共产国际解散以后,*它的领导人不能干预中共内
部事务。但是从私人友好的角度我不能不向您谈谈我对中共党内状况的不安。”“我认
为不打外国占领者的政策在政治上是错误的,目前脱离民族统一战线的步骤也是错误的
。”他说康生“很可疑”,在“为敌人效劳”。还说正在延安开展的整王明附带整周恩
来的运动“在政治上是错误的”。
(*共产国际于一九四三年五月二十日解散,这不过是个幌子,以安抚斯大林的西方盟
国。)
最意味深长的是电报的开篇第一段,特别提到毛的儿子岸英:“关于您的儿子,我刚把
他送进了军政学院……这个小伙子很有才干,我相信他会成为您的一个可信赖的好助手
,他问您好。
岸英本来决定要回国的,怎么忽然又留在苏联了?回国的事就不提了?而且把他跟王明
的事相提并论。季米特洛夫的含义很明显:跟从前蒋介石的儿子一样,毛的儿子也成了
人质。
一九四四年一月二日,孙平把季米特洛夫的电报翻译给毛听了以后,毛当场大怒,拿过
纸笔当著孙平一挥而就,写了封回电,针锋相对一条条反驳。
致季米特洛夫同志:
一,我们并没有削弱对日斗争。恰恰相反……
二、我们与国民党合作的路线没有任何改变……
三、我们跟周恩来的关系是好的,我们毫无把他开除出党的意思,周恩来已经取得很大
的进步。
四、王明一直在从事各种反党活动……
五、我向您保证并且可以担保,中国共产党热爱并深深地崇敬斯大林同志和苏联……
六、王明人不可靠,他在上海时被捕过,好几个人说他在监狱里承认了自己的党员身分
,这之后才被释放。也有人谈到他与米夫的关系可疑……康生是可靠的……
毛泽东
毛是个感情冲动的人,但通常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一次助手师哲说佩服他“沉着冷
静,有涵养”,他回答道:“我不是不生气,有时气炸了肺。但我知道应该尽量克制容
忍,勿现于辞色。”
毛这次却一触即发,原因是莫斯科头一次这样吓唬他。但毛马上就后悔了,他得罪不起
莫斯科,特别是眼下苏德战争局势正朝苏联胜利的方向发展,苏联不久就会进入中国,
帮助他夺权。第二天毛找到孙平,说他“反复考虑了”给季米特洛夫的回电,说要是电
报还没有发出,他“一定要改变里面的内容”。
但电报已经发出。此后几天,孙平注意到毛明显地惴惴不安,努力向他表示友好。一月
四日,毛破例请孙平看京戏,“见面后他一句客套话也没讲就马上谈起他对苏联、对斯
大林的尊重。毛说他真诚地尊重在苏联受过教育或工作过的中国同志。”五日,毛又来
拜访孙平,“显然他明白他一月二日给季米特洛夫的电报是粗鲁欠考虑的。”六日,毛
设宴招待在延安的苏联人,席间“一切都礼仪周全,友好备至,甚至带巴结性。”七日
早上九点,毛通常睡觉的时候,毛随员也不带,一个人来见孙平,“突然说起王明--口
气迥然不同,几乎可以说是友善!”说完后他坐下来,给季米特洛夫写了另一封电报,
请孙平“立刻发出去”。“毛显得心情烦乱,举动里透著紧张不安。他看来疲惫不堪,
好像一夜没合眼。”
毛这封电报是恭顺奉承:“我真诚地感谢您给我的指示。我将深入地研究,坚决贯彻执
行。”“关于党内问题,我们的目标是团结。对王明也是这个政策。”“我请求您放心
。您的一切思想、一切感情都紧贴着我的心”。毛随即两次拜访王明,跟他长谈。
季米特洛夫二月二十五日来电,说他很满意毛的第二封电报。接着莫斯科又有若干电报
来,口气俨然都是“我们可以合作”。
三月二十八日,毛请孙平给岸英发封电报,要他不要还想着回中国。电报说他对儿子的
“学习成绩很高兴”,要儿子不要挂念他的身体,他身体很好。毛要岸英向曼努伊尔斯
基和季米特洛夫转达他“热烈的问候”,“没有他们就没有中国同志和他们的孩子的教
育,抚育和成长。”毛这番话是说给莫斯科听的,等于告诉莫斯科他并不介意他们把岸
英扣下作人质。
季米特洛夫同时也要王明对毛妥协。王明虽然争辩说他跟毛的矛盾不是他的错,但还是
答应努力跟毛合作。他只是孤立无助地恳求莫斯科管束毛。
毛、王双方各自让步,归根到底是毛得胜。他把王明扣在延安,要怎么整治他就怎么整
治他,只是不能毒死他。他依旧在党内攻击、丑化王明,延安整风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
把王明塑造成头号坏蛋。干部们天天谴责王明,大多连王明的面部没见过。毛怕雄辩的
王明在大庭广众下开口,总是不许王明出场。在一个声讨王明的大会上,孟庆树跑上台
去说那些指控都是诬蔑,提出用担架把王明抬来,让他澄清事实。在座的当然没人动,
孟庆树哭着扑到毛的膝盖上,要毛主持公道。毛坐在那里,任她痛哭流涕,毛像石像一
样纹丝不动。
王明谈不上再与毛争雄了,可毛还是不放心。五年后的一九四八年,毛准备访问苏联,
那时他与斯大林矛盾又起,怕王明趁他不在时作乱,于是又一次对王明下手。王明因便
秘需要灌肠,一名医生就给他开了给尿缸子消毒的、会烧坏肠子的“来舒(Lysol)”。
王明痛得大叫,给他灌肠的妻子立刻停止,他才侥幸活了下来。当时的结论说这是“医
疗事故”,可是这样的事故从来没有出现在中共其他领导人身上,更不用说一而再,再
而三发生。那个开“来舒”处方的大夫以后一直是毛的主要医生之一,官至卫生部副部
长。
一九四三年,毛在给王明下毒时,还整治了周恩来。毛不满足于周听话、忠实,还要再
大大恐吓周一番,使他不敢有丝毫贰心。在整风中,毛把周领导的地下党打成特务集团
,周面临当特务头子的危险。毛召他从重庆回延安时,他踯躅著不敢回去。毛六月十五
日发给他暗带威胁的电报:“成都、西安两地望勿耽搁,一则求速,一则避嫌。”周七
月份一到延安,毛劈头给他一顿指责,还甩出一句:“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
周胆战心惊,马上在“欢迎”大会上连篇累牍地歌颂毛。十一月政治局会议上,他一连
骂了自己五天,说自己“犯了极大的罪过”,是王明的“帮凶”,说自己从前当领导是
“篡党篡政篡军”,还称自己“猥琐”,有“奴性”。他在党内到处演讲,大讲他本人
和其他领导如何给党带来灾难,毛又如何从他们手里挽救了党。自此,周恩来完全被毛
驯服,以后三十多年,直到行将就木,他都是不时自掌嘴巴的毛的理想奴才。
毛最后整治的人是彭德怀。彭在三十年代就反过毛,一九四0年他违背毛的意志打百团
大战。他让毛恼怒还有别的原因,比方说把“自由民主”看作真正的理想,而不是宣传
的口号。毛曾针对彭的一篇谈话,指责他不该“从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等的定义出
发”,而应该从“政治需要出发”。彭提出奉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中国传统宗
旨,毛说应该是“己所不欲,要施于人”。毛多年容忍了彭,是看在彭卓越的治军能力
上。(彭领导下的八路军根据地跟延安很不相同,少有延安那种高压气氛,跟老百姓的
关系也好得多。)
一九四三年秋,彭奉召回延安。毛一向不搞四面出击,所以没有马上打击他。彭对延安
感到格格不入,对请客吃饭中的浪费看不惯。有次席间端上来一盘海参,他脸一沉,放
下筷子算了一笔帐,问主人:“一盘海参要吃掉几个农民一年的劳动?!”彭还直言不
讳地反对毛正在制造的个人崇拜,说“偶像崇拜不对”,不赞成党章中提以毛泽东思想
作指针。一天,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年轻党员李锐因公事找彭,彭问起他的境遇,然后
若有所思地说:“光荣的孤立是很难的。”
一九四五年初,轮到彭德怀挨整了。毛召开“华北座谈会”,旨在破坏彭的威信与声望
。会上毛的钦定人物一个个朝彭身上泼污水,用彭的话说是“操”了他四十天“娘”。
会一直开到日本投降前夕,停下来是因为毛急需能干的将领打蒋介石。至此,毛已经挨
个儿整治了中共领导人中所有曾经反对过他的人,强使他们在不同程度上屈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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