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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g 发帖数: 591 | 1 “壮士这话便差了。”施树德笑道:“淮南兵甲犀利,士民殷富,刚刚攻取武昌,乃南
方第一大镇,兼
且与两浙据上游之势,那吕相公有什么本事我不知道,可若说凭两浙之地,能并吞淮南
,我是不信
的。”
“我岂不知淮南士卒精锐,府库充盈,可若主非其人,纵有百万之众,又有何益。”李
锐冷笑道。
“主非其人?”施树德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虽然未曾见过杨行密本人,可是能在这乱世
中自保其身,乃
至割据一方的,人品暂且不论,各种能力都是在水准之上的,杨行密更是其中翘楚,李
锐虽然由于其
旧主为杨行密所杀,言语中对其颇有敌视的意思,但应该还不至于否认杨行密的政治和
军事能力,可
他还这般说,莫非所指的并非杨行密。想到这里,施树德再联想起早上突然码头封锁的
事情,心下已
经有了计较,便笑着试探道:“吴王莫非不在了?”
施树德的话音虽然不大,可正好触动了李锐心中最深的秘密。便好似平地打了一个响雷
一般,不由得
霍的一下跳了起来,手已经按在怀中短刀柄上,怒目而视:“你到底是何人,跟踪李某
有何勾当?”
施树德见李锐这般模样,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了,笑道:“我姓施名树德,方才已经告知
壮士了,若说跟
踪,分明方才是某家先雇船渡江,壮士后至要求同船的,这长江沿岸,隐秘港汊不计其
数,我又如何
能预先知道壮士要到哪里,先在那里等候呢?”
李锐听到对方分辨的颇为有理,自己方才找渡船时随性所致,若是跟踪自己的人,决计
无法事先赶在
自己前面,雇好船等自己。想到这里,脸色微和,可在怀中按着短刀刀柄的右手还是没
有抽出来,一
双眼睛死死盯着施树德,问道:“那你又如何说吴王不在了呢?”
施树德笑道:“吴王乃当世英豪,可壮士却说淮南主非其人,将来定为吕相公所并,再
加上早上广陵城
中那般异像,所以才这般推断的。”
李锐听完对方的分析,才发现果然是自己无意中泄露出来的,不由得犹疑起来,眼前这
人固然不是跟
踪自己的奸细,可又已经知道这么多内情,不如便在这里杀了,也省得将来惹来祸患。
施树德见对方脸上神色变幻,双目不时闪过凶光,心知自己生死便在这一线之间,赶紧
起身笑道:“李
壮士,若吴王当真不在了,这消息也瞒不了多久,少不过四五天,多不过半个月,便会
流传出来,其
实我也是要去杭州,你我不如做个同伴,一路赶往杭州。”
“这人所说的不错,便是杀了他,这消息也隐瞒不住,不如同行便是,路上也多个说话
的,省得闷的
慌。”李锐听施树德说的有理,脸上的杀机逐渐褪去,拱手道:“并非某家多疑,只是
这乱世中人心险
恶,不得不小心自保而已,既然如此,你我便快些上路吧。”
于是二人便起身赶路,只是此时两人之间多了几分提防之心,话语间也不再如同开始一
般。原来这李
锐本是安仁义部下骑将,安仁义被围在润州城中时,他亦在其列。后来杨行密遣子杨渥
持亲笔书信而
来,劝降安仁义,言只要放出俘虏,弃甲归降,便既往不咎,授以淮南节度副使之职,
只是不得外出
领兵而已。安仁义接到书信后,不愿归降,但见军心已散,便将王启年放出,自领剩下
的心腹退守高
楼,结果为王茂章以地道攻入生擒,全家死于广陵。李锐本欲随之同死,但是安仁义却
宛然拒绝,并
以身后事相托。于是李锐便随降兵一同退出润州,安仁义死后,他赶往广陵收拾尸骸,
焚化后准备替
旧主寻一佳地安葬,可在广陵时却突然发现王府突然出兵包围判官周隐住处,并隔绝内
外。李锐在淮
南军中多年,深知周隐乃杨行密十分信任的重臣,杨行密病重后以军政相托付,而且淮
南军中老臣许
多人都反对让杨渥继承淮南节度使的位置,如今突然如此,定然是王府中有了突变,只
怕是杨行密时
日不多了,于是李锐便连夜出城,赶往杭州,想要以这个消息告知吕方作为自己的进身
之阶。
两人行了数日,已经过了丹阳、金坛,路上虽然有些巡兵关卡,可李锐在这润州地界呆
了十余年,大
小道路十分熟悉,只寻那隐秘小路,很快便到了常州地界,眼看过了宜兴,便是湖州,
到了吕方所辖
之处。眼看着路途一天天的缩短,施树德老实得很,李锐的戒备心也渐渐息了下来,可
随着越来越接
近双方边境地区,人烟也稀疏了许多,便是偶尔遇到一两个村庄,也是地势险要,深沟
高墙,仿佛小
城一般,显然田、安之乱后,常、润、宣这三个淮南统辖的州府与吕方所统领的关系便
越来越紧张,
于是便将零散的村庄居民要么集中,要么迁往相距边境更远的居民点,使得镇海军无法
出兵劫掠。
可这般处置苦了施、李二人,两人身上的干粮此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可沿途的几个村
寨都有土兵驻
守,两人怕露了行迹,虽然身上都有钱帛,也无法购买,此时又是冬季,野地里无有庄
稼野菜,只得
在水塘里弄得河蚌、鱼虾充饥,待到了湖州地界时,两人都已经脸色枯黄,衣衫褴褛,
好似逃荒的饥
民一般,幸好施树德这几年来随着昭宗东奔西走,后来又从洛阳一路逃到广陵,经历了
不少苦楚,否
则只怕便熬不住了。
施李两人正沿着一条小河行走,据李锐所说,只要沿着这河逆流而上,再走上两里路便
有一处小桥,
过了桥再走上半个多时辰,便到了湖州地界,他们便可以找个村落留宿进食,好生歇息
一下。可李锐
越走越是脸色犹疑,到了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四处查看周边地形,好似走错了路一般。
施树德自然也是两眼一抹黑,过了江后便跟着李锐蒙头乱撞,一开始倒还没有发觉,到
了最后才发觉
不对,便小心试探道:“李兄弟,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李锐抓了抓头皮,疑惑的答道:“不对呀,按说走了这么远,早就该到了桥那儿了,怎
的没有一点踪
迹?”
“莫不是桥损毁了?”一路行来,李锐对于地形十分熟悉,好几次走的小路只有一两人
并行宽,可他却
好似行走在自己后院一般,所以施树德也相信对方并非记错了。
“不可能,我记得那桥周边地势,一路来也有仔细查看,并没有看到,而且这河水量也
多了许多,此时
正是冬季,水量正是最少的时候,莫不是某家记错了。”说到这里,李锐脸上的疑惑之
色越发重了。
听到李锐这般说,施树德也疑惑了起来,江南之地湖泊小河众多,不像北地那般少,莫
不是李锐当真
记错了,眼前这河虽然不甚宽阔,可也有五六丈宽,水流也甚急,在这寒冬腊月,赤足
涉水渡河可不
是什么好滋味,更不要说若是走错了道路,耽误了时间是小事,若是一头撞到常州兵手
里去,丢了性
命可就冤枉了。
两人正在河边犹疑间,小河上游漂来一条小船,船尾蹲着一个渔翁,船尾的两根竹竿上
各站着七八只
鱼鹰。李锐眼尖,赶紧高声喊道:“那位老丈,这里可是陈溪?”
那渔翁正蹲在船尾,注意的看着水下,看看有无鱼群,可以让鱼鹰扑捉,猛然听到有人
问路,站起身
来,答道:“不错,这里正是陈溪?”
听到那渔翁的回答,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路,李锐这才松了口气,便接着问道:“那这里
过去是否有座木
桥,对面是否还有一片林子?”
“不错,的确这里过去有桥,也有林子,只是州中刺史修圩田,把桥拆了,林子也都砍
了,二位若要渡
河,再往上边走三四里路,便可渡河了。”
施、李二人听了,赶紧向那渔人道谢,加紧沿着河边行去,可两人越走,越是惊讶,原
来地形变化极
大,那些昔日是半为沼泽,半为湖泊的湿地,如今已经被高耸的土堤包围,一条条沟渠
将淤水排泄出
来,流入那陈溪之中,在那土堤后面,依稀可以看到房屋村庄,还有新近种植的桑枣树
木,显然这一
切都是人工建筑而成,光两人目光所及,这土堤就不下十余里,所包围排干的田地便不
下数飞亩,其
规模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进行了这么大规模的土木工程建设,也无怪乎李锐方才不敢
确认自己所在
何处。
施树德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李兄弟,这圩田经营了多久了?”
李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此地三年前某家还最后来过一次,那时这里还
是一片荒芜,到
处都是沼泽和湖泊,我知道里面有一条小路,才从这边走的。”
“也就是说,这一切是最多三年内完成的。”此时的施树德脸上满是惊叹之色,过了一
会,他回头对李
锐道:“现在我相信你方才所言了,不要说吴王不在了,便是吴王还在,也敌不过吕相
公,只怕这南方
之地,无人可与之匹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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