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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 发帖数: 6059 | 1 一夜无事,次日天刚蒙蒙亮吕润性便依照军中习惯起来,准备到院中去松松筋骨。
他刚刚下得堂来便看到护卫领急匆匆的从外间进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便沉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情吗?”
“禀告殿下,外间有五匹马不见了!”
“马不见了?”吕润性微微吃了一惊,他们这些马匹个个体型高大,在少马的江南
显眼的很,无处藏匿,而且都是军马,在身上都烙有标记,盗贼便是偷了去也无处转卖。
“莫非昨夜里没有拴紧缰绳,马儿惊走了?”吕润性问道。
护卫领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段缰绳,指着那光滑的断口处答道““应该不是的
,你看这缰绳断口处十分整齐,应该是有人用利器割断的,若是被马匹挣脱或者风雨吹
断决计不会这么整齐。”
“不错!”吕润性仔细察看了那段缰绳,同意了护卫领的判断,他的脸色一下子变
得严峻起来,在吕吴的心腹区域,自己的战马被偷走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盗马贼肯定会留下痕迹,立即吹号召集所有人,尾随追击,定然要将这些恶贼生
擒活捉!”吕润性将手中的那段缰绳往对方手里一扔,一边出命令,一边快步向堂下的
自己坐骑走去。
“殿下!”那护卫领一边尾随着主上,一边急声劝谏道:“如今敌方情况不明,殿
下千金之躯,岂可亲临危境,不如让末将领人追踪,殿下前往聚宝岗上兵营兵,才是万
安之策!”
吕润性一面从自己驮马的背包中翻出头盔和胸甲,一面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答道:
“无妨,贼子定然人数不多,否则昨夜风雨大作,也很难行动,再说现在雨还没挺,若
是耽搁了,只怕痕迹会被雨水冲毁,那边麻烦了。”说到这里,吕润性小心翼翼的从背
囊中取出下了弦的角弓,确认其依旧保持良好的状态之后,转身对手下笑道:“就算盗
贼人数不少,凭你们这八个人,难道还不能护得我齐全?”
护卫领看着吕润性满含笑意的目光,胸中立即充满了勇气,躬身答道:“便是遇到
千军万马,末将也能护得殿下周全!”说罢便快步向外间走去,很快,一声响亮的号角
声便从外间传了进来。
这些贵戚子弟几乎都是军营中长大的,听到号角声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但还
立即拿起武器往寺庙大殿前赶来,不过数息功夫,所有人便集中完毕。吕润性满意的看
了看静寂无声的众人,跳上战马,高声道:“所有人立即装束上马,随某家出,追踪盗
马贼!”
“喏!”众人齐声应和,立即收拾起来,不过半盏茶功夫,数十骑便从寺门出鱼贯
而出,沿着丢失马匹的痕迹而去。
一行人沿着马蹄痕迹走了一个多时辰,现道路越曲折,到了后来干脆已经是山间的
小路,若非路上的马蹄痕迹越来越清晰,吕润性还以为自己找错了,毕竟再往前面走就
是深山了,这些战马在那里的用处还不如几头好点的驴子。身后那些贵戚子弟却有些耐
不住性子了,若非这次领头的是吕润性,只怕就有人要出来说话了,饶是如此,行列中
还是有些人窃窃私语起来。
“噤声!”最前面的那个护卫领突然滚下马鞍,右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行军的行
列立刻停了下来,山间小道间除了轻微的风声和偶尔的鸟鸣声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显得格外静谧。
“殿下你请看那边!”护卫领走到吕润性身旁,右手指向右上方,吕润性朝他指向
的方向望去,只见雨后蔚蓝色的天空中有着数道烟柱缓缓升起,显然不远处就有人家了。
“殿下请看。”护卫领指了指脚下的山路,正好延伸向烟柱升起的地方:“盗马贼
应该有经过那地方,说不定那里就是他们的巢穴!”
“很好!”吕润性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来对众人下令道:“所有人下马,给马匹喂
料,准备应战!”下完命令后,他笑着对护卫头目道:“咱俩去看看这盗马贼到底是何
等面目。”
十名骑士行走在山路上,在他们身后,则是十余名披甲持刀的军汉,在山路两侧的
稀疏树林中,则是二十余名未曾披甲的弓箭手。吕润性的计划很简单,先用骑兵冲开缺
口,步卒尾随其后,两翼的弓箭手担任掩护的任务,侦查的人已经将大概的情况报回来
了:前面升起炊烟的地方是一个非常简陋,从面积来看应该可以容纳百余户人家,有简
单的壕沟和矮墙,但没有望楼或者箭塔,壕沟上也没有吊桥,吕润性觉得面对这样简陋
的工事,勇猛果决的行动比充分的准备更为适合。
“开始!”随着吕润性的低沉的命令声,骑士们开始驱动自己的坐骑,一开始是缓
慢的对步,随着战马度逐渐加快,跟随在骑兵之后的披甲士卒们开始大声呐喊起来,鼓
噪声惊动了寨里的人们,开始有人惊惶的爬上墙头,疯狂的挥舞着手臂,对寨内同伴出
惊呼声。
吕润性轻轻的用大腿夹了一下坐骑,训练有素的坐骑的步伐变得平稳了起来。他娴
熟的取出三支羽箭,搭上一支上弦,剩下两只则分别夹在无名指和中指、中指和食指之
间,接着大腿微微用力,让屁股微微悬空,拉满角弓,瞄准了约莫二十步外正在寨墙上
正大声呐喊的汉子,松开了弓弦。羽箭准确的射穿了目标的右胸,吕润性并没有看自己
是否射中了目标,只是像过去千百次练习中那样的弯弓搭箭,瞄准下一个目标射去。
战斗进行的比吕润性预料的还要顺利得多,还没等尾随骑士的步卒冲进寨子里,战
斗就结束了。四五十条衣衫褴褛的汉子东一堆西一堆的跪伏在地上,瑟瑟抖的看着眼前
这些骑着高头大马,几乎武装到牙齿的袭击者,这让那些临时充当弓箭手和步卒的贵戚
子弟非常失望,毕竟他们还希望多斩几级,能够在吕润性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武。
吕润性跳下战马,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死者面孔朝地倒在地上,一条深深的伤口
出现在脖子上,泛白的肌肉向两边翻开,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断裂的颈骨,整个颈部以一
种很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此人是被敌人从背后追上来一刀砍中要害而死的。吕润性
伸腿将尸体翻了过来,衣襟松开了,露出了枯瘦的躯干和鼓出的小腹,一根用火烤硬了
一端的尖木棒露了出来,显然这就是他的武器。
“什么山贼,这分明是一群饥民!”吕润性皱了皱眉头,转身对紧随在身后的护卫
领说道,屠杀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饥民的让他感觉很糟糕。“我记得这两年江东都是大
熟呀,怎么会有这些饥民?”
“这个?”护卫领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又不敢说似地。
看到他这般模样,吕润性心情变得十分糟糕起来,叱呵道:“有什么话就快说,这般吞
吞吐吐的作甚!”
吕润性的嗓门很大,寨子中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吕润性和一旁的护
卫领身上。护卫领见状只得低声道:“禀告殿下,这两年的确江东大熟,但大王对外年
年用兵,对内则是大兴土木,淮南、江东百姓征调负担极重,便是风调雨顺的年景,百
姓也就是粗安而已,若是稍微碰到点不顺的。”说到这里,那护卫领便闭口不言了,但
语中未竟之意却是明白得很。
吕润性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不会?这里离建邺城不过二十里的路程,我记得父王
曾经说过淮南东西两道、江东、江西赋税皆调运城中,光是城外裕丰、常平二仓积谷便
不下两百万石,足够十万军数年之用,又岂会缺粮?”
“这个,这个!”那护卫领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低声道:“小人不过是一介武人,
见识短浅,这等军国之事,殿下还是莫要为难小人了!”
吕润性目光紧盯着手下的双眼,那护卫领低下头去,两旁的护卫们也有意无意的将
目光闪开,避开吕润性逼人的目光。正当此时,一旁突然有人大声喊道:“他们不敢说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吕润性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说话的却是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正是寨子俘虏中
的一员,那汉子看到吕润性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不但毫不畏惧,反而毫不示弱的对视,
目光中满是挑衅之意。
那汉子一旁的一名贵戚子弟见他居然胆敢站对吕润性说话,顿时大怒,上前一鞭便
抽在对方脸上,怒声喝道:“大胆,你这狗一般的东西,也敢与殿下站着说话,还不给
我跪下!”
那汉子脸上挨了一鞭,顿时皮开肉绽,渗出一条血痕来。他却硬气的很,不但不下
跪,反而怒目盯着那鞭打他的贵戚子弟。那贵戚子弟见状大怒,正要拔刀杀人立威,却
听到吕润性沉声喝道:“退下,让他说话!”连忙躬身退下。
吕润性上前一步,打量了一会那说话汉子,沉声道:“你说为什么并不缺粮,却又
这么多饥民?只要你说的有理,我不但不怪你,还免了你的盗马之罪!“
“那个要你免罪!”那汉子冷哼了一声,高声道:“这一切的罪魁祸便是那吴王吕
方,他年年征兵征粮,对外打仗,还大修宫室。强壮汉子不是被抓去当兵就是被抓去修
城,挖河,留下孩子女人在家里挨饿。庄稼人辛辛苦苦种出一斗谷子来,他就要拿去九
升,宁可把老百姓一个个饿死,也要拿人都舍不得吃的谷子用来喂马;我们饿的实在没
办法了,才拿回我们自己谷子喂大的马充饥。你说我是盗马贼,我说你们一个个都是大
盗贼,那个自称吴王吕方便是你们的头目,是最大的盗贼!”
那欢子这一席话说出来,场中立刻静了下来,无论是趴在地上的流民还是四周围观
的护卫们都被他胆大妄为的话语惊呆了,不少贵戚子弟睁大眼睛,长大最大,呆呆的看
着那个衣衫褴褛,脸上尤带一记鞭痕的汉子,连怒都忘了。
“殿下,殿下!找到战马了!”那个十五郎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跑了过来,他跑过
来时神情兴奋,一时间竟然没有现众人的一样。十五郎跑到吕润性身旁,躬身拜了一拜
,道:“五匹战马有三匹还在,就在寨子后面的林子里吃草。剩下两匹竟然被这些混蛋
宰了吃肉,肉还都在锅里没熟。”说到这里,那十五郎转身对趴在地上的流民厉声喝道
:“你们这些‘一钱汉‘,便是全部打杀了也换不来一匹战马,待会我定要把你们一个
个吊死在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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