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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n 发帖数: 13455 | 1 他们这一队饥民,大多是裕州同坊人,被裹胁后,只在南召城外冲过一次,当时有饥民
内应,刚冲到城墙,城门就打开了,顺利得难以想象,然显然的,南阳城不同,这些天
,不知填进多少人命。
看别人攻打还好,然终于轮到自己……
一队人相视都是惶恐,六娘哆嗦着对身旁夫君道:“元发哥……真的,真的要冲吗
?”
杨元发左臂已经难动,他右臂提着一把腰刀,这些天,头发更白了。
他叹息道:“敢抗命者,只有死,只有拼命了,如果能攻下城,或是活着退下,就
可以有大饼饱饭吃,省下来……大囡二囡,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囡囡。”
想起自己两个女儿,饿得越来越瘦,六娘心如刀割。
杨元发吩咐妻子:“等会冲上,你紧跟在我身后,为了大囡二囡,一定要活下去。”
又一声炮响,又一波的饥民,展开攻势,那人海,左右看不到边,六娘跟在队伍中
,自己男人身后,看前方,还有很多人头,每队中的一些男子,还抬着云梯。
除此外,还有一些有若活动的木桥,听说,叫什么壕桥,专门用来攻城填壕之用,
这些天,饥民们虽然填了南阳城外大部分护城河壕沟,然还有一部分,没有增上,只是
壕桥难造,出动的数量与次数不多。
还有车与尖头轳,每架,可以掩护十数人,挖墙填壕时,不惧城上金木火石,一样
的,这些器械,数量不多,很多时候,还是掩护精兵所用。
人潮中,还有几架巢车随之推行,车辆杆子,比城墙还高,上设望楼,可以眺望城
内情形。
浩浩荡荡的人海,除了前方饥民外,随之不远,还有步兵潮流,持着刀盾弓箭火铳
等,视战情突击之用,又有监督前方饥兵功能。
这一波的闯兵攻势,还随军一些撞车,可以撞击城门,还有一些破损的城墙。
随着闯军收罗的工匠越来越多,军中各类攻城器械,也完善起来。
人海逼近城墙一里时,后方又是一声炮声,然后震天的战鼓敲响起来,前方的饥民
们,爆出惊天的喊杀声,他们加快脚步,向前方冲去,六娘举着棍棒,同样用力喊,拼
命冲。
火炮的呼啸声响起,城头炮声轰隆,耀眼的火光冒起,还有浓密的白烟,不断往上
空升腾。
闯军中的火炮,一样往城头轰击,往时攻打洛阳,李自成就尝过火炮的甜头,又吃
过靖边军火炮的苦头,所以每到一处,都很注意收罗火炮,厚待炮手工匠。
还尝试着,想自己制造火炮,只是佛郎机还好,想制造红夷大炮,却没这个能力。
闯军的火炮,不时轰击在城墙上,砸得声音轰响,砖石飞溅。
城头火炮,拼命还击,还有许多火箭,冒着青烟,往城外飞来。
不过那声势,比往日弱了许多,想必守城多日,城池库藏箭矢,用得差不多了。
轰的一声,一枚几斤重的铁球,呼啸射入六娘这群饥兵处,一阵阵血光,残肢碎肉
洒起落下,伴着恐怖的骨折声音,三个男女,一人半边肩膀被打飞,一个女人,大腿下
面,全部不见。
当头一个男人最惨,身子被拦腰打成两截,颜色各异的内脏碎块,立时流了一地,
而那两个男女,撕裂断截的伤口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滚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
叫。
众人都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放缓脚步,六子也是面色苍白,有些事情想得很美,
然想打个几仗,成为精兵,一日吃二餐,吃三餐,并不是容易的事。
队内哨总,提着腰刀,举着盾牌,方才情形,也让他惊得喉结上下不断滚动,不过
他还是厉声道:“不要停,继续冲!”
又催促身旁旗手举好大旗。
六娘这队人,冲锋过程中,又挨了一波的火箭,被射翻一些人,抬云梯的人,也换
了一批。
终于,随着人潮,六娘人等,逼近城墙不远。
而这百多步,尸体层层叠叠,姿势各异,遍地是暗红色的血痕,还有各色丢落的兵
器,旗号,损毁的器械等,看前方城墙,蔓延向两边的,很多云梯已然竖起,城下面,
是如蚁般的人流。
而右方一段城墙外,一辆包铁撞车,上面有木板遮着,密集的人推着,正在猛撞城
墙,气势惊人。
六娘心中一喜,看这样子,今日可以攻上城池。
就在这时,就见前方城头,垛口处出现一些身着棉甲的明军,个个手上举着鸟铳。
六娘就见一股股白色烟雾在城头弥漫开来,随后就听鸟铳的爆响声不停,然后前后
左右人群中,很多人身上爆起一股股血雾。
“啊!”
身旁不远的钱叔,一股血箭,猛地从他的腹部射出,他捂着肚子,滚在地上挣扎,
拼命惨叫,他里面的肠子,已经被铅弹搅得稀烂了,那种痛苦,实在难以形容,他不似
人声的叫着。
“钱叔。”
六娘等人垩大叫。
城头又是一阵爆响,喷出的火光似乎连成一片,更多的人中弹倒下。
六娘就听很多人惊叫:“阎王铳,是阎王铳……”
闯军中,已然在传扬,南阳城池,猛如虎军中,有一批从宣府镇东路那搞来的鸟铳
,非常犀利,穿着重甲,百步都可以打透,中弹后,绝无存活下去可能,闯军畏惧非常
,称之为阎王铳。
好在大战多日,那些鸟铳,子药也用得差不多了,城头明军,只关键时候使用。
眼前距城墙近百步,那些鸟铳都如此凌厉,证明那些明军,使用了阎王铳。
“冲上去!”
哨总虽然恐惧,仍然督促自己这队人。
“啊。”
前方传来惨叫。
却是一架云梯,被城上守军,用撞竿推翻了,云梯上各人,个个摔个半死。
还有一个厚重的木拍,上面满是狼牙铁钉,从城头落下,将一架云梯上各人,从头
拍到脚,全部拍落,这些人身上,还一个个血孔,好象被长矛刺了无数下,显然活不成
了。
那罪魁祸首却是一个狼牙拍,拍完后,吱呀吱呀的响着,狼牙铁钉带着血肉,又被
城内的绳绞滑车收了回去。
一个大大的铜柜,探出城头,上有数个铜管,对准了城墙下,那辆有木板皮革遮着
,正在猛撞城墙的包铁撞车。
只听唧吧声响,几个铜管,猛地喷出让人心寒的猛火,烈焰之下,那辆撞车,很快
全车着火,从车的下方与附近,跑出十几个,嚎叫的,浑身着火的火人。
“靠到那边去。”
哨总指挥着自己这队,那些抬云梯的男人,指着前方一段城墙喝道。
离城墙不远,只有十数步了。
而就在这时,这一段城墙,城上机弦声响起,然后就见密集的擂石,从城头上抛了
下来,不说前方左右,便是六娘这队人中,都有许多擂石落下,很多人,当场被砸得筋
断骨折,痛苦地吐血。
更可怕的,这些擂石,有些甚至是圆的,会滚跳,就见一个大大的,圆滚滚的擂石
,似乎要朝自己与自家男人当头落下,一时间,六娘吓得魂不附体。
轰的一声响,堪堪的,那圆滚滚的擂石,从自己左面一步外经过,随后是渗人的嚎
叫,六娘一看,憨厚的温叔,一双腿,已是齐着大腿,被齐齐滚断了。
“继续往前!”
哨总怒喝道。
温叔滚在地上痛不欲生,他的婆娘,哭嚎着捡起他的腰刀,在哨总等逼迫下,继续
前行。
就要靠近城墙了,“灰瓶,小心”有人垩大声喝道。
立时所有人,紧张的,用衣裳盖住了自己的头脸,闯军攻打了很多城池,守城的器
械武器,很多常识,就是饥兵,都已经知道,军中长官,事后也会提起。
雨点般的瓶罐,从城头抛下,摔裂后,内中的石灰粉末弥漫开来,不过六娘等人蒙
住头脸,避过第一波最重要伤害,只是,就算睁开眼后,到处是白雾,灰蒙蒙的,仍然
让人闻之不断咳嗽,感觉眼睛有些睁不开。
“轰轰!”
猛然一声声巨响,很多人惨叫,有人惊呼:“阎王雷,是阎王雷!”
猛如虎军中,有一批的靖边军万人敌,这些万人敌,改进火药配方后,个头更小,
威力更大,爆炸开后,炸得城下闯兵鬼哭狼嚎。
“小心!”
六娘正在惶恐,猛然杨元发一声大吼,一把撞开了六娘,然后六娘惊恐地看见,一
个黑忽忽的东西在男人身旁炸开,内中众多碎铁碎石飞射。
杨元发不但身体各处,便是头脸,咽喉等处,都被射开几个血洞,他滚在地上,极
力看向六娘处,口中似乎说着“囡囡”几个字,随后身体抽搐一阵,不再动弹。
六娘哭叫道:“相公。”
一些火罐,从城头扔下,还有一些柴草从城上点燃扔下,似乎裹以硝黄火油,用来
焚烧城下闯兵及云梯,烟雾冲天,六子眼睁睁地看着,一些人带着火光,就那样被活活
烧死。
街坊邻居,又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他所有的勇气都消失贷尽了,尖叫一声,转身
就要跑,他的婆姨,也跟在他的身后。
却见刀光一闪,六子惊恐的头颅,离开了自己身体,却是本队哨总,一刀将他的头
劈了。
然后他刀势一转,又一刀劈在猛然惊呆的六子婆姨身上,她惨叫着,拼命求饶,哨
总毫不理会,一刀刀将她活活劈死。
他心中涌起快意,以前的自己,只是洛阳城一普通草民,现在,很多人命,就掌握
在自己手中。
他提着带血的腰刀,厉声喝道:“返顾者死!”
六娘撕心裂肺的大哭,从丈夫身边捡起腰刀,踉跄向前冲去,眼前的一切,就是地
狱啊。
云梯终于靠上城墙,本队饥兵,一些男人们,在哨总强迫下,战战兢兢的,提着腰
刀棍棒爬上云梯,一个个的,连成一窜。
忽然,最上方一个男人,鼻中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他惊恐地看去,就见上方
一桶沸滚的粪汁,正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啊!”
云梯上的各人,一个个被金汁淋个满身,沸滚的粪汁烫得他们全身皮肉吱吱作响,
皮销骨融,他们不似人声的嚎叫声,一个个从云梯上摔下来。
那哨总,正在云梯旁张望,措手不及下,同样被沸滚的粪汁浇到,声嘶力竭的跳脚
嚎叫,然后,云梯上各人,一个个摔下来,都砸到了他的身上,显然难以活命。
“这贼子死了?死得好!”
六娘呆呆看着,然后见城头,众多的擂石抛下来,有几颗,砸在她身上。
六娘口喷鲜血,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临死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和元发哥都
死了,大囡二囡怎么办?”
南阳守军顽强,这一波的饥民攻势又不成,后方传来鸣金收兵声音,如蒙大赦,攻
城饥民们,争先恐后的撤退,无数双的大脚,从六娘、杨元发等尸体上踏过……
不过,仍然是暂退,不久,一声炮响后,又一波的饥兵攻势展开。
……
二日后,南阳城外,尸体山积的城墙脚下,密密的云梯架起,一股股的闯兵士卒,
源源不断爬上城头,城破了。
既城破,猛如虎犹持短刀巷战,身边人等越来越少,最后连中军马智都战死了,身
边,只余数个亲卫,又得到消息,同守城池的副总兵刘光祚,也战死了。
不断的,还有闯将向他喊话招降,猛如虎叹息:“吾一生尽忠,子、侄皆战死,又
岂能降贼,损我名节?”
“城破殉国,今日,就让本将,战死在这吧!”
他且战且走,最后,更只余一人,身上,更是伤痕屡屡,他来到唐王府前,看这王
府,城破后,唐王等怕难逃一死,只是,自己无能为力。
他整理衣甲,望北跪下,拜了数拜,他抬起头来,虎目涌出热泪:“皇上,臣,负
恩。”
密集的闯兵围了上来,尖利的破风呼啸声,一杆杆标枪投来,身体被刺透的沉闷声
哧哧作响。
猛如虎闷哼几声,他身体摇摇晃晃,最后仍然站稳,他看着身上鲜血,一滴一滴的
溅落,力量从体垩内不断消失,感觉好疲惫,是啊,征战了一辈子,自己该休息了。
他极力对着北方,缓缓闭上眼睛,就那样,站着死去。(未完待续[本文字由破晓
更新组@小艾332335 提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起点首发◢投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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