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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n 发帖数: 13455 | 1 第七章
程宗扬琢磨半天也没找到头绪,也许自己真不是当侦探的料吧。他与毛延寿聊了几句,
然後出来找到冯源,“卢五哥呢?”
“他们让郑宾带了话,说是去了乐津里。”冯源道:“好像是有什么生意上门。”
程宗扬感叹道,洛都不愧是六朝大都,连杀手的生意都这么好。
那宅子面朝坊内,前面没有院子,只有一个後院和西侧的内院。程宗扬来到後院,敖润
已经停好车辆,正在栓马。那些临安来的禁军汉子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坐在树下,正抱
着西瓜猛啃。敖润也不客气,栓好马过来捧起一隻,一掌拍开,掰下一块,边吃边道:
“还行!程头儿,你也来尝尝!”
程宗扬接过一块,往树荫下一坐,“难得这时候还有西瓜。嗯,还挺甜。”
一名禁军汉子道:“今年天旱,这瓜才甜。”
又有人道:“听说汉国旱得厉害,街上卖的大饼都涨价了。”
众人都知道这位家主没什么架子,说话时也没有什么避讳。程宗扬吃着瓜,与众人谈笑
几句,忽然院内传来一声惨嚎。
那声音凄厉之极,让人听了头皮都一阵发麻。敖润险些把瓜扔到地上,“咋回事了?老
刘又杀猪了?”
“没事,没事。”那些禁军汉子说道:“是哈爷,给衙内治伤呢。”
程宗扬丢下瓜皮,走到内院,先敲了敲门,然後推门进去。
只见高智商光着屁股趴在炕上,背上、脸上都是被人揍出来的瘀青,肩膀肿起拳头那么
高。独眼的老兽人一脚踩在高智商背上,一手跟拧麻杆一样拧着他的手臂。高智商惨嚎
声几乎把人的耳膜震破,“哈大叔,你就让我死了吧!我挨揍的时候都没这么痛……乾
爹!救命啊!——啊!”
哈米蚩拧着他的手臂往里一推,肩关节“格”的一声恢复原状。接着青面兽拎着一张血
淋淋的狗皮过来,一脸严肃地在高智商背上来回比划。
高智商又惨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
哈米蚩从旁边一隻石鼎里挖出一勺还冒着烟的半凝固物质,往狗皮上一倒,用勺底抹匀
,接着又挖了两勺,把狗皮抹得黑糊糊的,然後往高智商背上一盖。
程宗扬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兽蛮人这狗皮膏药够份量,活活是一整张狗皮全贴在高智商
背上。更缺德的是青面兽不知道从哪儿偷的狗,连狗尾都没去,一条狗尾巴活灵活现地
翘在高智商屁股蛋上。
热腾腾的狗皮往背上一贴,高智商的惨叫声立刻又高了八度,要不是被老兽人踩着,这
会儿就该跳起来了。
程宗扬笑道:“这小子嗓子不错啊。”
高智商惨叫道:“师傅!救命啊……哈大叔要把我变成狗啊!”
哈米蚩拿勺子往高智商头上一敲,高智商不敢再叫,撅着屁股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拼命挣
扎。
程宗扬道:“这小尾巴,啧啧,摇得真漂亮啊……”
高智商道:“我不要尾巴!师傅,你帮我割了吧……”
“贴膏药幹嘛还留着这东西?”
“粘得紧。”青面兽道:“没有尾巴揭不下来。”
“哦……”程宗扬恍然大悟,“小子,还割不割了?”
“不割了!不割了!哎哟,痛死我了……”
哈米蚩张开大手,在高智商背上按着,把膏药压实贴紧,那力道像是要把狗皮种到他背
上一样。
高智商面容扭曲,痛得叫都叫不出来,忽然嘴一张,吐出一口黑血。
“好了。”哈米蚩面无表情地停下手,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颗药丸,塞到高智商口中。
程宗扬盯着那口黑血,“跟谁打架了?怎么被人下了毒手?”
高智商费力地咽下药丸,恨恨道:“幹他娘的!那帮游侠儿太粗鲁了!”
程宗扬半晌才听明白,这事本来不过是个屁大点儿的事。高智商与冯子都分手,转头遇
到义纵和舞都几个死里逃生的朋友,大喜之下,一起前往酒肆,结果遇到一群游侠儿。
义纵与洛都的游侠少年多有相识,于是四海之内皆朋友,大家凑到一起畅饮。
这本来是好事,可偏偏遇到了汉国的游侠少年。高智商酒量并不算差,但刚和冯子都喝
过一场,有些不胜酒力,谁知对面一个少年不依不饶,甚至扯着高智商的耳朵强行灌酒
。高智商衙内出身,在酒席上从来都是被捧的,何曾受过这种气?一时酒意上涌,捅了
那个少年一刀。洛都的游侠儿见那少年血溅当场,顿时都红了眼,上来跟他拼命,要不
是刘诏跟着,只怕性命难保。
“你捅的是谁?”
“那小子是谁我不知道。”高智商道:“不过听说那小子的妈,有个弟弟叫郭解。”
程宗扬顿时黑了脸,“我幹!郭解的外甥!”
高智商梗着脖子道:“敢灌我酒?反了他了!”
程宗扬沉着脸道:“老兽,再弄点狗皮贴他脸上。顺便把他嘴给贴住!”
青面兽咧开大嘴,“诺。”
程宗扬盯着高智商,脑中紧张地转着念头。自己本来打算对那位名垂青史的郭大侠敬而
远之,免得惹祸上身,谁知道自己这徒弟竟然把人家的外甥给捅了。
敖润伸头进来,“程头儿,该吃晚饭了。”
程宗扬打定主意,开口道:“不急。你去准备点礼物,丰厚一些,明天给郭大侠的外甥
赔礼道歉。”
“行。”
敖润刚答应,程宗扬又道:“不。先打听一下,那小子伤得重不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别等明天了,你一会儿就去。”
敖润道:“我这就去!”
“先吃饭。”
“回来再吃。”敖润风风火火地出门。
高智商意识到情形比他想像得更严重,小声道:“师傅,我是不是……”
“你什么都别想。老老实实给我养伤。”程宗扬道:“放心,天塌不下来。大不了让蒋
安世他们想办法,把你和刘诏先送回临安。”
高智商不敢多说,“是。”
程宗扬虽然说得爽利,心里也在打鼓,那小子要是受点伤也就罢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麻烦就大了。敖润刚出去打听消息,现在心急也没用。他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扭头道
:“哈爷,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内院,程宗扬道:“哈爷,你见多识广,不知道狐族你熟不熟?”
哈米蚩抱着木杖,独目微微闪了闪,“狐女?”
程宗扬讶道:“你怎么知道?没错,是个女人,在五原城有不少生意。”
“狐族十有九雌,雄者绝少……”
哈米蚩告诉他,狐族极少聚居,往往混迹在人群中。即使有聚居的村落,也与普通人类
无异。狐族与人类的体形十分相似,唯一的区别在于狐尾,但成年的狐族都有隐藏狐尾
的能力,在外观上与人类无法区分。
哈米蚩特别告诫道:如果狐女在某人面前现出尾巴,如果不是她完全信任这个人类,那
就是要杀死他。因为狐女绝不会放过知道她们秘密的人。作为一个以勇武和粗鲁著称的
兽蛮人,哈米蚩显然对妖娆纤细的狐族女子没什么好感,声称她们是一个只在乎生存,
不在乎尊严的种族,面对强大的对手,她们从来不以成为奴婢为耻,但同样也不会有什
么忠诚。
程宗扬道:“她们有没有什么弱点?”
“狐族最是贪生怕死,多疑狡诈。”哈米蚩显然对狐族没什么好感,不屑地说道:“狐
族的成年男子,饮酒尚不及吾族小童。”
喝酒不行也算弱点?当然,在兽蛮人眼里这不仅仅是弱点,简直是可耻的罪行,足以令
整个种族都为之蒙羞。
程宗扬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他在甬道反复试过多次,那颗琥珀一靠近出口的地方就迅
速发热,稍远就失去感应。这种异常反应,使程宗扬当时就在怀疑琥珀突然发热别有缘
故。因此他不惜去而复返,终于在密室中确定,琥珀所感应到的并非是苏妲己,而是那
位妖媚入骨的襄城君。
苏妲己曾经显露出九条狐尾,狐族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琥珀对于襄城君同样生出感应
,除非她同样出自狐族,身上有着狐族的血统。差别只在于琥珀对襄城君的感应并不明
显,超过二十步就失去效果。
襄邑侯的妻子竟然是一个狐族女子,不知吕冀知道真相之後会有何感受。程宗扬并没有
打算说出这个秘密。襄城君的真实身份,也许是对吕氏最为致命的一击。更重要的是自
己没有任何证据——单凭一颗琥珀可说服不了任何人。
不过程宗扬并不担心,自己有的是机会寻找证据。他不相信经过今日一番雲雨,襄城君
会忍住不再来找自己,只要她敢来,迟早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程宗扬把襄城君的事放到一边,问道:“那小子的伤没事吧?”
“无妨。三日即可痊愈。”
程宗扬鬆了口气,“那就好。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哈米蚩忽然道:“若是放手,此子废矣。”
程宗扬一怔,“什么?”
“此子骨骼已然长实,此时若不打熬筋骨,最多数月便荒废了。”
程宗扬道:“哈爷,我不是不想让他打熬筋骨,只不过必须要让他赶紧胖起来。原因我
不能说。但我这么做,肯定是为那小子好。”
哈米蚩不再言语。
程宗扬也觉得有点可惜。但相对于高智商瘦下来可能暴露的秘密,他宁愿让那小子胖成
个圆球。学武不成也就算了,即使是个废物高俅也养得起。如果自己的猜想成真,天知
道会在宋国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这一夜程宗扬哪里都没去,一直留在宅中等待消息。敖润直到半夜才回来,接着就敲门
打窗地把程宗扬叫起来。
“那小子死了。”敖润开口就撂出来一个坏消息,“那一刀捅伤了内臟,一个时辰前刚
咽的气。家里面正在办後事呢。”
程宗扬面沉如水,“郭解呢?”
“郭大侠奉命迁徙,如今在路上。”敖润道:“不过那小子的妈——也就是郭大侠的亲
姊,已经去找郭大侠了。还让人……”
“还让人做什么?”
“她让人把她儿子的尸体放在路边,不许收殓入棺,说是让人都看看名震天下的郭大侠
,亲外甥是怎么被人杀死的。”
程宗扬沉着脸,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幹!”
自己在汉国这些日子,已经见识过那位汉国最负盛名的郭大侠有着怎样的威望。他甚至
都不用亲自动手,只要说一句:“我的外甥被某人杀了。”就有无数游侠少年争相替他
卖命,不惜生死,不计回报,甚至不需要让郭解知道。
汉国豪侠快意恩仇,血亲被杀,这事绝对小不了。程宗扬知道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摆不平
此事,连夜找来卢景和斯明信,商量对策。对方与义纵相识,要找到高智商绝非难事,
高智商与自己的关系,在舞都也不是秘密。从某种角度上说,如果郭解决意复仇,甚至
比惹上吕家还危险。
卢景听说高智商一刀捅死了郭解的亲外甥,也禁不住咧嘴。
程宗扬道:“如果能赔礼道歉,花钱解决此事,多少钱都可以商量。我就怕他们咬死要
偿命——那混帐小子你们也知道,偿命是不可能的。他要有个好歹,就他乾爹护犊子的
那劲头,闹到六朝大战都有可能。”
“这小子还真能惹事……”卢景也觉得头痛,就因为灌酒这点破事,居然动了刀,还把
人给捅死了。
“如果剧孟出面,还有几分指望。可那孙子当了缩头乌龟,死活不露面。”卢景翻着白
眼,半晌才道:“老四,你看呢?”
斯明信沉默移时,然後道:“我去。”话音刚落,他身影便消失了。
程宗扬一脸困惑,“四哥要去哪儿?”
“去找郭解。”卢景道:“放心吧。四哥既然肯去,这事就有指望。”
程宗扬连他十分之一的信心都没有。就四哥那副阴森冰冷的模样,明显不是搞交际的料
,他去当说客,怎么可能说动郭大侠?
不过这会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只要不用那小兔崽子偿命,别的什么都好说。就是
赔个几千万钱也没什么,大不了找高俅去报销。瞧瞧他养的好儿子。话说回来,要不是
自己这个师傅,小兔崽子再横也只有挨打的份,哪里就能把人捅死呢?
卢景倒了碗酒,饮了一口,然後递过来。程宗扬喝了一口,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会造成的後果。
“五哥,听说你们今天接了樁生意?”
卢景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问得好。这生意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猜猜我们接的什么生意?”
“杀人?”
“不是。”
“找人?”
“也不是。”
“得,我不猜了。你们那业务我不熟。”
“有人委托我们摸你的底。”
“谁?”
“程郑。”
程宗扬想起那个在游冶台见过的商人,“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跟你做生意,又不知道你能不能靠得住,出重金来摸你的底细。”
“哈哈,还有这种事?这钱简直是白捡啊。五哥,你不会一时手软,没有狠狠宰他一刀
吧?”
卢景伸出一隻手,“五百金铢。”
“够阔啊,打听个消息就出五百金铢?这钱得分我一半!”
“好说。”卢景递来一捆木简,“你自己把你的底细写清楚吧,免得我再麻烦。”
程宗扬笑道:“你这可够省事的。五哥,程郑是什么底细,想跟我做什么生意?”
卢景道:“打探消息五百金铢起价。凭咱们的交情,给你打个五折。”
“得,我那一半还没摸着呢,就全落你手里了。”
两人玩笑几句,程宗扬道:“先推他几日,摸清他的底细再说。”
卢景点了点头,程郑主动找人打听,肯定有事相求,倒也不用着急。
“胡琴老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程宗扬叹道:“跟五哥一比,我才知道那些奴婢有多废物。”
卢景翻了个白眼,“拿我跟你的奴婢比吗?”
“我错了。”程宗扬道:“我的奴婢比五哥你可俏多了。”
“找打不是?”
“说正事,说正事。”程宗扬道:“我今天问姓毛的画师,他说那对主仆是乘车来的,
问题是他们中午就到了上汤,却没有直接赶往洛都,我觉得这里面很有些蹊跷啊。”
卢景道:“他们乘的马车是什么样子的?”
程宗扬一拍脑袋,自己真不是幹侦探的料,竟然忽略了这么要紧的线索。他不顾这会儿
已经过了三更,立刻叫来毛延寿,询问车辆的细节。
毛延寿睡眼惺忪,但家主有命,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摊开画纸,当场泼墨挥豪,画出
马车的形制。
毛延寿不愧是丹青名手,有过目不忘之能,不多时一辆马车便出现在纸上。
卢景一边看他作画,一边不住询问马车的细节。程宗扬眉头越皱越紧,不等毛延寿画完
,便道:“不用画了。”
他打开摄像机,放出一幅画面,“是不是和这辆马车一样?”
毛延寿望着屋中突然出现的画面,吃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半晌才道:“正是……这…
…这……”
光球中,一辆马车侧翻在芦苇荡内。一名少女横尸车内,鲜血染红了衣襟。
没想到上汤这件扑朔迷离的秘事,居然与伊阙那樁无头无尾的血案相关。上汤的事发生
在八月初九,伊阙血案是在八月十一。那辆马车用了两天时间,从上汤驶到伊阙,踏上
一条不归路,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件事交给我来查清楚。”卢景说道。
程宗扬呼了口气,“那就拜托了。”论到抽丝剥茧,明察秋毫的能力,一百个自己加起
来也比不上卢五哥。程宗扬突然有种感觉,有了这辆马车的线索,也许谜底就在眼前。
…………………………………………………………………………………
斯明信前去弥补高智商捅出的漏子,上汤的迷案全部交给卢景,程宗扬则安心应付自己
手头的一堆事。他草草入睡,第二天一早,先赶赴西邸取了自己的履历、户籍。
徐璜果然没有吹牛,只用了一天工夫,全套户籍便都妥当地办了下来。冯源买的宅子正
好派上用场,住址、身份、家世一应俱全,单从户籍上看,自己如今已经是有家有业,
如假包换的洛都人氏了。
徐璜这么卖力,程宗扬少不了再表示一下心意,接着赶往尚书台,拜见主管官员任职的
常侍曹尚书。那位尚书接到这封没有大司马大将军签署,没有丞相付名,仅仅只有天子
印玺的诏书,本来皱着眉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看到诏书最後面常侍郎的加官,
神态顿时一变,态度亲切了许多——常侍郎职衔虽然不高,却是内朝官,保不定哪天来
给他传诏的,就是这位新任的中常侍了。即使诏书上只有天子的印玺,与律令不合,可
天子亲政,霍大司马告病,他可不愿为一个区区六百石的官职学强项令,去顶撞天子。
尚书台痛快地加印存档,程宗扬顺顺利利办完手续,取了官员的印绶,从身份上已经是
汉国数得着的中高级官员了。六百石的大行令官职虽然不高,加上常侍郎就是天子的近
臣,外面一大堆的二千石,大部分还没有内朝官的身份。
程宗扬带着印绶前往鸿胪寺,拜见了主官大鸿胪车千秋。车千秋勉励几句,便让人送他
去大行令的官署。
程宗扬到了地方才知道,鸿胪寺的大行令、大行丞早已出缺,连跑腿的治礼郎也只剩了
一半,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人,可见这个衙门油水确实不大。
下属的官吏虽然不知道程宗扬的来历,但一看常侍郎的加官就知道这位爷来头不小,而
且他的大行令只是兼职,显然经常要在宫中随侍,一个月也未必能来衙门一趟。只要担
负的差事能交待过去,倒不会有什么冲突,因此都十分客气。
程宗扬在宋国主管的宝钞局,其实就是他自己的程氏商会,工部的员外郎也没有什么实
际差事,连同僚都见得不多,这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多正而八经当官的手下,因此十分豪
爽地包下一处酒肆,把属下全请了去,连与他平级的译官令也请来。双方一方说:“下
官愚昧无知,请主官多加关照。”另一方说:“本官初来乍到,诸事还要多多倚仗各位
。”在席间大家都清楚了彼此的底线,把冲突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于是宾主尽欢而散。
从酒肆出来,程宗扬把一份文书连同一隻革囊扔给敖润,喷着酒气道:“不要拉倒。”
“啥玩意儿?”敖润说着打开革囊,看到里面的印绶顿时一愣。
“给你弄了个治礼郎。二十万钱,从你薪水里扣。”
治礼郎是大行令属下的官吏,年俸不过百石,鸿胪寺的主官大鸿胪就有权力授职。按照
默认的规则,大行令可以安排几个亲信作为下属,程宗扬拿出二十万钱,在席间就把事
情给办了下来。
“程头儿,这……这……”
“少废话。明天给我上任去。”
那印章只有半寸大小,可敖润攥在手里,却似乎重逾千斤。他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紫了
,才吭哧道:“程头儿,我啥都不会啊。”
“不会就学。”
“程头儿,我都不识字……”
“文盲也不耽误幹活啊。不行找冯大法帮你去。”
“程头儿,我……”
“哎哟老敖,你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
敖润心一横,“程头儿,你就瞧我的吧!”
敖润驭车而行,程宗扬忽然看到路边一个身影,他犹豫了一下,本来想绕过去,随即又
改了主意,说道:“到前面停一下。”
马车驶过巷口,停在路旁。程宗扬对敖润说道:“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敖润一听就慌了,“程头儿,我还想跟你学学咋当官呢。”
“回去再说。要不你就去问刘诏。”
程宗扬把外衣一脱,在车内换上奴仆的青衣,然後跳下马车,在旁边的店肆转了一圈,
等马车驶远,才摇摇晃晃过去。
红玉在巷口伸着颈子张望,见到程宗扬走过来,合掌叫了一声,“天爷!”赶紧扯住他
的衣袖,“快走!”
红玉早就等得急了,匆忙拉着他从後门进了襄城君府,小心避开人多眼杂的主路,从小
路穿过暗道,进入那处隐秘的池苑,然後才数落道:“刚拿了钱就跑去吃酒!一整天都
不见影子!程厚道,你是不是想死?”
程宗扬打了个酒嗝,伸手在她屁股上扭了一把。
红玉一下子瞪大眼睛,连忙掩住俏臀,扭头道:“你!”
程宗扬只是逗逗她,见她气恼的模样,面带憨厚地一笑,“有虫子。”说着摊开手,果
然有一隻小虫。
红玉哭笑不得,正要转身,忽然一条青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啪”的掉在她胸口。
红玉尖叫一声,坐倒在地。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扑过去,叫道:“我帮你逮虫子!”一边
说,一边在她身上大肆摸弄。
红玉惊叫连连,那条虫子有没有逮到不知道,反正自己从双乳到腿间,都被他摸了个遍
。甚至这会儿他一手还伸在自己裙子里面,揉弄自己下身那处柔嫩的肉缝。
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身下升起,红玉粉脸不由涨得通红。“不要……”红玉挣扎着推开他
,匆忙拉平衣衫,逃也似地在前面领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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